他相信自己可以影响到国内甚至世界范围内的许多人。
可在实验室的几个小时中,他却突然发现,自己依然无力改变病毒和行尸的进化演变进程。
这让他再次体验到过去那种面对命运的乏力感和卑微感,这是他非常讨厌和反感的,于是,他决定要做点什么抢夺主动权,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下午,包括高峰、雷鸣、凌战和蔡子谦,连娜塔莎在内的所有军队核心成员,全部被召集到会议室,当然,有的是通过加密网络视频连线。
安天河先让副官展示了生化实验室的最新研究成果,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自己之前感受到的紧迫感和压力。
然后再变更部分部署,相信他们会更加积极的去执行命令,完成各项任务。
“我们的时间很紧迫,从会后开始,所有战备物资生产速率增加一倍。同时,加快川中各地接收的扫尾工作,清剿任务从严从重,马上开始行动!我们要尽早统合整个西川的力量,没时间跟那些地头蛇们拉扯下去了。愿意合作的就谈,故意拖延的就换,摆架子要好处,又什么都不愿意付出的,统统扫地出门,集中看押起来,暂时不要放他们出川,以免过早暴露我军的虚实……围攻山城的计划,蔡子谦,你们参谋部要尽快拿个具体的章程出来给我!”
“凌战,你的异变体狙击计划,我会再加派人手给你,但是任务难度也会增加。按照生化室实验的详细需求,优先狙杀收集他们亟待研究的样本目标。当然,若是能活捉就更好!但是你记住,决不能以牺牲精锐士兵为代价。娜塔莎,你亲临第一线指挥作战,这方面一定要给我把好关!至于搜寻陨石残骸的任务,都可以暂时缓一缓。”
安天河一连串的命令变动,让参会者都感到气氛的凝重,随着他掌权时日渐久,身为上位者的威严和其实是与日俱增,言谈举止中的自信,也越来越具有个人风格。
“指挥官,随着我军掌控的区域不断扩大,核心决策层的人员,是否可以吸纳一些本地人增补进来?”
高峰这个建议可谓切中时弊,如今手底下光是军队就已经接近十万大军,同时还要兼顾各地的行政民生,人手是越来越捉襟见肘,不赶紧拉一批队伍出来,眼看着就是尾大不掉的局面。
军队里,由于绝大部分士兵都是由克隆兵组成,还可以保持指挥通畅,如臂使指。可军管会那边,是真的拖不得了。
“没出川以前,军部核心层暂不吸纳本地人,可以通知各部,从基层逐级推荐选拔,报上来历练一段时间后,再决定分配。军管会那边,允许放开一定的口子,招收能做事敢做事的人才,慢一点笨一点不要紧,有花花肠子的,一概不要,尤其是那些以前混过企事业单位的,要仔细甄别,别让他们钻了空子!”
等众人一一记下,雷鸣又发言道:“随着我军的连续动作,已经有其它势力盯上了咱们。从蓉城到广安,冒出来不少前来试探或投效的组合和个人,指挥官,您看……”
“无妨,我们的谍报人员已经按照【蒲公英计划】散布各地潜伏了下去,正在陆续传回情报,已经进入初期运行阶段。只要不涉及我军的重要机密,暂时都可以和他们聊一聊,谈一谈,不要拒绝,也不要让他们升任太快,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露出尾巴了,抓一个就查一个。我倒要看看,是谁的手伸得这么长,捞得这么快!”
蔡子谦又道:“指挥官,关于生化实验室的最新研究发现,需不需要跟其他势力通通气?让他们也分担分担压力,免得整天就只会盯着我们搞内耗,吓唬吓唬他们,也好转移对方的部分注意力。”
安天河还在沉吟中,高峰见状道:“在其他势力眼中,我军目前也就是一支快速崛起的地方势力而已,根本不具备单独研究病毒项目的能力。将成果直接告诉他们,恐怕不仅得不到友善回应,反而会增加对手的忌惮。我建议,应当分时段,分内容,将这些研究结果传播出去。我们只提及行尸的表面异状就行,深层次的东西一概忽略带过,这样既符合我们现有的身份,也符合外面对我军的判断,反而不会让他们起疑。”
“这样很好,既提醒了外界要注意行尸的变化,也不会暴露我军科研能力的虚实,甚至还能转移其他势力的注意力,可谓一举多得,就这样执行吧!”安天河满意地点点头。
一个个议题被提出,不断就有人对新计划提出补充和建议,却没有人表示反对和对命令的质疑。
这大概就是克隆士兵另一项最大的优势——忠于执行,却不死板的行事。
也是安天河敢于分出兵力给其他几人分担控制权的真正原因。
……
尤玲的家住在广元市刚开发不久的新城区,豪华社区和普通居民住宅之间只隔着一条马路。
她家的房门敞开着,昂贵的大理石地板上到处都是干涸的黑血。
大屏幕背投的液晶板被砸得龟裂,父亲的尸体被夹在冰箱和橱柜之间。
他似乎是想要搬动冰箱挡住进出厨房的那扇门,却被侧翻的橱柜重重压在下面。
他腹部以下的身体已被全部啃光,只留下一节节随时可能脱落的脊椎骨。
剩余的上半部分身体变成了丧尸……他已经无法认出自己的女儿,当满面痛苦的尤玲抡起菜刀迎面劈下的时候,他仍然张开嘴,挣扎着想要撕咬。
卫生间的门反锁着,门把被粗硬的铁丝捆紧,里面一直传出“咚咚咚”的撞击。
一具头部被啃烂的男尸躺在连接卧室的通道上。
他手里握着一把老虎钳,尸体已经高度腐烂。
尽管如此,尤玲还是从死者左手上的戒指辨认出,这就是自己最心爱的丈夫。
她战战兢兢的爬上高脚凳,把头探进卫生间顶部的天窗。
里面关着一头丧尸。
很老,头发花白,浑浊的眼睛里释放出饥饿与狂暴,毫无人类应有的理智。
它仰着头,恶狠狠盯着俯视自己的尤玲,死命伸手想要把她从天窗里揪下来,却因为高度不够,只能困在下面不断发出令人惊悚的嚎叫。
“那是……我的妈妈……”
尤玲已经忘记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出那间屋子。
她感觉浑浑噩噩的,像一具失去灵魂无法正常思考的空壳。
她拼命地哭,不顾一切地喊叫,像疯子一样挥舞棍棒砸碎了家里的各种摆设。
最后从车库里抱出一桶汽油,从带有浪漫气息的卧室一直浇淋到客厅,在随行女伴无比畏惧的目光注视下,掏出原本属于丈夫的“ZIPPO”打火机,擦着火苗,她满面流泪扔进价值数百万的豪宅。
隔着街道,远远望着那扇代表自己家里的窗户正冒着冲天火光,尤玲蹲在路旁失声痛哭。
自从欺辱她的死仇熊纲被执行枪决后,尤玲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回家“探亲”的恍惚画面,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放了那把火,又好像她亲手点燃的,只是焚烧死去亲人的遗体,但那个家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那里已成噩梦的底色,再也不属于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