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只好脸红红,跟着问一句:“那又是什么不妥么?我们做奴儿的,给小主玩身子……算的了什么。园子里模样儿周正的女孩子这么多……难道你还只想主子来……赏用你?”
翠墨听了一啐,她其实早已经失身于弘昼,不过自己也知道,那不过是主人某日玩弄湘云时,一时兴起,将自己做个“添头小菜”随意一奸。
对自己来说,固然是女儿初红,此生童贞,委婉凄凉、羞耻苦痛,对主人来说,却不过是些些小事而已。
只是相比起来,这碧痕的身子,弘昼都还没顾得上开苞赏用,也是可叹。
只是这等事体,女儿家但是想来,也是可羞可痴,翠墨红了脸蛋,低了头,竟也是略略出了出神,才道:“你懂什么?我不是怕旁的,是怕大夫也诊出来不好,只是顾念着是女儿家太‘想要了’,说不出口,倒耽误了我们姑娘的身子……如今且不说这个……我知道你来,固然是袭人姐姐好意……必然也是瞧瞧主子在不在了?”
碧痕倒是一愣,才要说笑分辨两句“哪有?……”,翠墨却笑摆手道:“袭人那蹄子,惯会作智作张的,只一味撇清。其实园子里谁不知道她是凤姐姐的耳报神,今天打听这个,明天打听那个的……也难为了她四角周全,还要妥处两位太太。其实在我看来,说透了也是无用功的……凤姐姐……难道还当是昔日在府里挟制那琏二爷?主子的行踪好恶,也是轻易拿捏得的?回头别惹翻了主子,吃亏……”
碧痕听了也是点头叹道:“你说得很是,想开了就是如此……不过咱们终究都是卑微下人,主子也不在意,故此容易想透些。她们上头都是小姐奶奶……富贵尊荣久了,主子又疼爱,难免沉迷些个,反而乱了章法……还是我前几日听妙玉那古怪丫头说的好,什么……一入红尘五色迷……”
翠墨倒也跟着念一声“一入红尘五色迷……”沉吟片刻,才叹口气,笑道:“你别混想了,怎么着都不干我们事。我们要好,我自然告诉你,让你交差回话就是了。主子是吃过午饭过来的……你是知道我们这里的,如今我们姑娘午后就是要睡……主子来了,也不许我们叫醒姑娘,就去卧房里瞧……”
碧痕奇道:“那主子来了,你们小主倒睡着?岂不是失了礼数?”
翠墨“噗嗤”一笑,倒是羞红了两颊,弄了弄衣带,才道:“你个傻丫头……到底是年纪小,又没开脸,不懂。主子跟前,我们这些做性奴侍女的,‘礼数’值几个钱?主子才不稀罕呢。我们姑娘睡着……给主子瞧见了,就是礼数呢……”
碧痕略一想,脸也一红,跟着呢喃了一句,才啐道:“睡着有什么好瞧的?谁还不睡觉呢?”
翠墨倒也是声音越来越轻,脸颊越来越烫,竟是痴痴想了想,才道:“你是没瞧见我们小主睡觉……一是穿戴得可人意,温润细巧的;二是睡觉不老实,不是肩胛膀子露出来,就是脚丫小腿露出来,跟个小孩子似的,平日我服侍着,一晚上掖被也要好几回呢……今儿也是时候,主子进去,她憨憨的在那里呼吸梦呓的,想来是屋子里暖炉熏的烫了心,一整条白膀子都露出来了……上头……连兜儿的锁链带儿都挂斜了……被子里头自然也有些起伏,我们小主的……那里……本来就好有些意头的;那会子被子压着起伏,裸了上头一半,越发勾魂了……那模样,便是我们做奴婢的看了也要魂不守舍,何况男人……”
碧痕啐一口,也悠然一想湘云酣睡半裸的模样,腮红如桃,定了定神才道:“那主子呢?”
翠墨瞧了瞧她,咯咯一笑,用指头点了点她额头道:“你这蹄子,还真是傻了……主子还能怎么样,自然是叫我们出去,他……好受用呗……就不知道是先叫醒了,还是直接就……唉……我也说不清……”
这碧痕和翠墨却略略不同。
论年纪,她十六岁,也到了情窦初开之时,于那男女之事,说不想不想,也是偷偷想过三五回。
论昔日,她是服侍着贾府小一辈里的温润公子宝玉的,那宝玉本来便是个痴人,从小就不避讳,搂搂这个,摸摸那个,温柔体贴,谦恭礼让,却不涉淫秽,若说怡红诸婢没有想过将身子给了宝玉受用,好做房里人,又有谁信?
论如今,她此生只能在园中为弘昼之奴,唯一的男人便是弘昼,再也不怕哪个老爷、少爷兴致起了来奸,却偏偏还未曾伺候过弘昼是个冰洁处子。
只是以她这等身份、颜色,虽在常人堆里也算是出众的,但在这大观园中,却自视也是平庸……
园子里未曾失身的女孩还有一堆,也不知哪天才轮到自己。
此刻听翠墨说着,亦不由描画想那湘云娇憨裸睡,玉体横陈,眉目羞闭,便是身子不好在迷蒙之间,只怕又要被弘昼就这么迷奸亵玩、搓弄云雨,也算是别样旖旎,各意风流。
那男女欢合、贴胸交股、云雨缠绵、呻吟喘息、举止挣动,她又似懂非懂,不知究竟,想一想,也不知究竟会耻辱到什么份上?
又有何种钻心挠肺的好滋味……
一时心头里,竟是一阵阵说不尽的羞愧茫然……
半日,才吞咽着,勉强说正事道:“那……主子怎么又走了?既然……倒不叫你们小主陪着晚膳?主子这会儿还去哪里呢?”
翠墨倒是加了小心,左右瞧瞧无人,才低声道:“主子说要走,难道我拦着?我是哪牌名上的人,如何敢过问主子去哪里?只是隐约听玉钏儿说……好像……主子竟是去了蓼风轩了。看这时辰,是怕在那里用晚膳,不定也就在那里歇了。”
碧痕听了也是一惊,这几日若论“园中大事”,唯有弘昼封元春为妃子。
莫说凤姐、王夫人、宝钗、袭人等人自然悬心挂怀,便是园中一众婢女奴儿,也常议论。
算来算去,自元春入园,弘昼和她连照面都没打过,却又特旨封为妃子;
谣言又多,说什么的都有。
偏这元春也是古怪,也不来谢恩,也不走动各房,便是碧痕等小丫头,也未免疑心“大小姐终究是要被主子送回去”的古怪念想……
听到弘昼终究去了蓼风轩,说起来竟总有些“云雨终来”的滋味,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替元春担忧一二……
抑或欢喜一二?
实在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想头。
欲知弘昼如何又去了蓼风轩,见元春又当如何,请候下文书分解。
这真是:
宗族理社稷
冠带督明堂
优伶扮欢苦
差人似虎狼
门奴多计算
夫人描晚妆
偶偶思真意
切切女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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