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片刻,羔羊落入一位高壮的红衣男子怀中。
他左冲右突,终于冲开黑衣队伍的防线,成功将羔羊掷入自己队伍的门框中。
场上欢呼声四起。那名男子骑马绕场一周,接受众人的祝贺。
云凌雪暗自点头,金人平日的运动都充满野性,怪不得在战场上异常凶悍。
夏国想要战胜他们绝非一件易事。
接下来是骑射大赛。
金人从小就在马背上生活,自幼便跟着大人打猎,骑射是每个男子必备的技能。众多金人男子中神射手更是比比皆是。
这场比试的难度超乎常人想象。
金人在靠近大门附近搭起两根木桩,中间用粗绳连接在一起,绳子上又垂下十根细绳,底端拴着各种小动物。
骑射手每人只有十支箭,骑马从一侧跑到另一侧的过程中要射出所有箭矢,箭只准射断细绳,射中动物的算失败。
整场比试下来,射断绳子最多的获胜。
能够入选比赛的都是军中有名的射手。
几轮比试下来,三人十发全中。
接下来再次拉远与目标的距离,一轮过后,一位叫做撒而罕的箭手依然十发全中,成为本次比赛的优胜者。
金皇起立击掌,朗声道:“我金国从来不缺勇士,阻我大金铁蹄者,必将灰飞烟灭。”
看台上欢声雷动,男人们击掌欢呼:“金皇万岁,大金一统天下。”骑射比试完毕,拓跋野律道:“诸位勇士,谁有还有绝技,都可以下场展示。”其中一名将军道:“天魔法王武功冠绝天下,何不借此机会让众人开开眼。”
拓跋野律目光也转向法王:“法王倒是很久没有显过身手了。”自从梁山惨败,失了国师封号之后,他在众人眼里的地位明显下降。
即便是在崇尚武力的军中,军士们也不像最初一样将他敬作神明。
法王脸上浮起一层煞气,起身道:“既然诸位有意,那本座就献丑了。”他缓步走下台阶,正欲弯弓搭箭,就听头顶传来一阵雁鸣。
一队大雁排成人字型越过头顶,恰好出现在校场上空。
这群大雁飞得极高,在场箭手也只有几位顶尖高手才有把握射中。
时机如电光石火,稍纵即逝。只见法王突然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着领头大雁掷去。
众人只听到一阵破空声响,接着一头大雁哀鸣着坠落,恰好落在校场中央。
整个看台鸦雀无声,人们全都呆住,半天后才回过神来,发出一阵阵高亢的欢呼声。
拓跋野律也愣了片刻才起身喝彩。
他突然感到一阵后怕,法王武功竟然如此恐怖,如果跟自己翻脸恐怕很难抵挡。
现在唯有先行安抚,让他尽快与夏国对敌才是当今最佳的对策。
法王在众人喝彩声中返回座位,途中还不忘向云凌雪方向瞟了一眼。
云凌雪装作镇定自若,心头却连连叫苦。
几个月不见,法王功力似乎比当日决战时强了少许,而自己却毫无进境,将来如何再与其抗衡。
比武过后,大宴即将开始。
拓跋野律起身对云凌雪道:“云将军,朕素闻将军剑舞堪称一绝,请将军舞一曲为大家助兴!”
坐在前排的文武大臣们纷纷附和:“请云将军一展风采,让我等也见识见识。”
云凌雪淡然道:“本将剑舞只跳给大夏将士。诸位要看,就请恢复我的功力。百步之内,长剑饮血,剑光所到之处尸横遍地,不知各位是否真有兴趣?”无忌暗自捏了把汗,心中抱怨道:“云姐姐,你明知手上沾满金人的鲜血,却还要在这里刺激他们,难道真的不怕遭人报复?”拓跋野律脸色一沉,喝道:“放肆。朕不计前嫌,只希望将军能为我大金效力。而你却冥顽不化,莫非以为朕不敢动你。不出三年,金国必将一统天下,朕劝你看清天下大势,不要做无谓抗争。”
“一统天下,何以见得?”女子冷冷道。
“自古以来,从来都是强者消灭弱者,无一例外,就如绵羊注定要被狼吃掉是一个道理。你们夏国开国之时不也是吞并周边小国,才有了昨日的辉煌。只是,现在强弱逆转,轮到我金国发威了。”
拓跋野律这些年熟读中原史书,谈论起天下大事来头头是道,其中某些观点让人一时不易辩驳。
云凌雪沉吟片刻道:“金皇看到的只是表象,金国远不如想象中强大,夏国也并非不堪一击。金国强在兵力凶悍,而夏国则强在底蕴深厚,百姓人数远超金国。只要夏人都能为国而战,金人必败。
之前夏国惨败,主要是朝堂昏庸,将军指挥不力,士兵畏金人如虎,这才有了盛都之耻。假如皇帝不被孙天师蛊惑,你们真有把握攻克城池?
更不要说龙城之战、大名府之战,夏军以弱胜强大破金军。梁山之围金军更是几乎全军覆灭。这样的金国又有多强,又是多么的不可战胜?”她的话音并不高亢,金人听着却感觉无比刺耳。金兵几次惨败均是拜她所赐,至今还没有人在战场上正面击败过她。
即使襄阳之围,也不过是她舍身救了全城百姓,并非真的战败。
拓跋野律的脸色变幻,时而发白,时而发紫,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之前朕还觉得无忌放走夏军甚为失策,现在才明白俘获云将军一人胜过十万大军。将军现在已身在金国,夏国还有谁能对抗我大金铁蹄?”“夏国良将辈出,皆以驱逐胡虏为己任,就算没有我云凌雪,金军也不会轻易得逞。”
耶律休哥起身道:“云将军,此言差矣。你口口声声说我金人为胡虏,自以为夏国才是正统,殊不知我金人也是炎帝一脉,与夏人同宗同源。只不过多年来偏居一隅,才会被当做夷狄。既是同宗,我金人为何不能入主中原。”他的考据一时难以证明,但假如所言非虚,驱除夷狄的说法就站不住脚。
金夏之战也就变成对等的两国之战,没有正统与蛮夷之说。
云凌雪思虑更久才正色回道:“夷狄之说不仅在于血脉,更在于遵从的道义。夏国延续中原千年传承,崇尚仁义礼智信,男子忠君为民,女子重视节操。皇帝以仁孝治天下,才会有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而金人行事野蛮,只知欺凌弱小,肆意杀戮,毫无廉耻之心。若金人统治天下,百姓必遭涂炭,人间再无温良恭俭让的美德,中原千年文明必将毁于一旦。”
“这……”耶律休哥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金国这些年与夏人征战,同时也在学习夏人的文化,可毕竟积习太久,难以根除,民间各种野蛮行径仍是屡见不鲜。
此时拓跋野律道:“朕志在平息战乱,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这些年更是学习仁义治国的道理,你又怎知朕的治下一定不如夏国的统治。”
“我生为夏人,死是夏鬼。既然做了夏臣,自当一生忠于夏国,永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