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身躯一颤,显然是察觉到伊比斯的意图警觉了起来。
“你要处罚她吗?”
紧张到连敬语都忘记使用了啊。不悦感让伊比斯的语气都有些急躁了起来。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包庇小偷?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妮芙丝颔首说道,“我不反对对偷窃者进行惩处。但考虑到这并非什么不可赦免的恶行,应当以教化改正作为惩罚的主旨。禁闭也行,削减薪酬也行,不留下终生后患的轻度刑罚也能接受,但如果是割鼻子以至于处死的话,我反对。我已经和小偷谈过话了,她向我保证不会再犯。我也会继续监视她的行动。如果有第二次,那时才可以应用更严重的惩罚……”
薪酬?
你居然还给这些奴隶发钱?
伊比斯有一种扶额叹息的冲动。
虽然说过不会干扰她管教奴隶,但此刻心中有一大堆想要吐出来的话,憋在喉头说不出来,最终还是浓缩成了一句命令。
“……让那个家伙滚蛋!”
“可是——”
“我没有心情容忍你在家里『教化』奴隶。替代品要多少有多少,费不着在哪个奴隶身上消耗精力。”
伊比斯平淡的声音中是不容置疑的意志,“把那个小偷赶出去。我不会说第二遍。”
对于奴隶而言,被主人赶出家门并不意味着获得自由。
尤其是在圣都,失去了庇护者的奴隶同样意味着失去了食物来源,之后便是前途未卜凶多吉少。
和被原主以残忍的方式处罚比起来,很难说哪边的下场更悲惨。
虽然两人目前名义上是主仆,然而正如之前的谈话所说的那样,他缺乏驱使龙女行动的强制力。
妮芙丝并非是经受过充足调教的女奴,她有着自己的判断力,因而也会对主人的命令产生抵触情感,消极对待甚至拒绝执行也不奇怪。
见妮芙丝仍是默然地低着头,青年稍稍心软了一些。
或许不该让她承担恶人的角色,让温妮或者奴隶们去做……
不,还是狠点心比较好。
否则的话,调教就没有意义了。
“这些奴隶都是我的财产,怎么处理也是我说了算。你只需要去执行就够了。或者,如果你实在不想动手,我就让温妮按照家法来处置了。”
“……偷窃的奴隶要砍去行窃用的手。”
“对,你这不是很清楚嘛。”
伊比斯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要是觉得这样的惩罚太重的话,明天我可以把街区里有名望的老人们都请过来,按照传统让他们来裁判——话说在前头,那时候或许就不只是砍手这么简单了。”
就动摇意志而言,让龙女自己选择总比强迫要好。
伊比斯知道她能清楚地理解各个选择的利害关系,也不会像被宠坏的女孩那样用耍赖撒娇逃避现实。
果然,沉默了半晌之后,面色苍白的妮芙丝还是点了点头。
“我会把小偷送走的。”
“现在就去,明白吗?”
少女娇弱的身形晃动了一下,消失在大厅的拐角处。身边一直不发一言的温妮终于开口说话了。
“少爷,您对这个女奴太过宠爱了。”
“我乐意。”
“希望您能分清主次,不要为眼前的安逸迷惑了心智。”女仆长一本正经地劝告道,“为了大小姐的计划,也许会有需要您作出取舍的场合。”
短暂的沉默后,青年用轻快的语气作出了回答。
“……我知道,肯定是老姐的事最优先。不过,没必要的时候,就可以随我的想法玩了嘛。”
自家的人类少爷总有自己的想法,知道没法轻易让他坚定下来,心里叹气着的温妮也不再说话了。
这时候,妮芙丝也回到了大厅。
她的手正拽着一位瘦弱的人类女孩,那是被她买下的老弱病残中的一位。
此时这个不过十多岁大的女孩正竭尽全力抗拒着妮芙丝的拖拽,清脆的哭腔回响在空荡的大厅中。
“不要——我不要走,求求你了,妮芙丝姐姐!我不想走……我会当个好孩子的,不要把我赶出去啊姐姐——”
即使只是个孩子,这个瘦小的奴隶仍然明白被赶出家门后将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呼喊着妮芙丝的名字,期望她能够像下午时赶走凶女人那样,再度拯救自己一次。
然而,不管她怎么恳求,只是在坚定地挪动脚步的龙女没有丝毫要停下脚步的意识。
常年营养不良的小女孩又怎么能够抵抗半龙的力量呢?
哪怕几乎全身都几乎被拖在了地上,小女孩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向着门外拉去。
或许是为了打消女孩心中不切实际的希望,始终不发一言的妮芙丝终于还是回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