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高台上,宗政元恒看着这一切,发觉南唐军似乎把主意打在了他们的左翼,他略微一笑,心道只是如此安排,却还不能对他造成实质上的影响。
他重新把目光投向了中军,此时的耿坚正率部横扫南唐军中军大阵,南唐军似乎颇有准备,不仅临时修筑了拒马,还开挖了坑道。
不过即便如此,却仍然无法阻止北靖骑兵的冲击,南唐中军损失极为惨重。
一名名传令兵接二连三跑进方雪寒的营帐里汇报军情:“报!第一道防线失守!”
“报!郎将章亢战死!”
“报!中郎将李宣战死!”
“报!中郎将杨度战死!”
“报!第二道防线失守!”
“报!威远将军周臣战死!”
……
纵然方雪寒已经提前预判过北靖骑兵的犀锐程度,但眼下的战况仍然出乎了她的预料。
原本应该能坚持一个时辰的第二道防线,竟然只坚持了一刻钟便被击破,北靖军的骑兵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吗?
杨隆提着仍在滴血的剑大步走了进来,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还请先生立即转移,北靖骑兵快要打到营帐门前了!”
方雪寒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一支箭羽射穿营帐落到了她的脚边,外间传来的喊杀声越发震耳欲聋,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后退的打算,她伸手将额前的发丝缕至耳后,露出光洁富有玉石色泽的脸颊,淡定道,“我不可以退,要是退了,军心就稳不住了,你立即前去传话,告诉将士们只要再坚持片刻,敌军必败!”
望着她那张美若红莲的脸颊,杨隆无可奈何,只得一跺脚又走了出去。
就在宗政元恒以为胜券在握时,一名传令兵飞驰而至,禀告道,“世子殿下,贺将军命我前来禀告,博州城守军倾巢而出,正在围攻凤荡山!”
“哦?”宗政元恒微微点头,果然不出他的预料,博州守军也有所动作。
“对方出动了多少人?”宗政元恒问道。
传令兵回道,“大约有一万精锐和两万辅军,共三万人,将凤荡山南麓围得严严实实!”
“贺将军让我禀告世子殿下,他定会守住凤荡山,请世子殿下勿忧,专心对付南唐援军即可!”传令兵补充道。
贺均果然靠得住,宗政元恒示意传令兵退下,转身对白符道,“有贺均在,博州守军休想过来!”
白符也是点了点头,对贺均的能力表示认可。
这时,又有一名传令兵飞驰而至,上前禀告道,“世子殿下,耿将军见博州门户大开,决定率所部五千人直取博州城,特命我前来报信!”
宗政元恒闻言愕然,他怒道,“博州城早已是我掌中之物,要取我早就取了,何必等到现在?”
耿波屯兵在博州正西面是为了阻止南唐援军包抄北靖军左翼,战前便已向其明言,宗政元恒没想到这个紧要关头他竟然会去打博州城。
想到这里。
宗政元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向左翼正在交战的双方看去,只见在南唐军右翼后方视线之外,突然出现大批敌骑,其等绕过正在交战的战场,穿过耿波屯住的军营,以迅雷之势冲入北靖军左翼。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左翼几乎大败,全靠尉迟迥和宇文护拼命收缩阵线,凝聚兵力才得以支撑。
原来南唐主将打的是这个主意!
“王八蛋!”尉迟迥一刀将冲过来的敌骑斩杀,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铠甲,他拉住一名亲兵喝道,“你立即去耿波军营传令,让他率所部增援!”
亲兵大哭道,“将军,耿将军军营早就空无一人了,敌军骑兵就是踏过耿将军军营过来的!”
尉迟迥顿时心凉了半截,半晌后他苦涩道,“你立即到中军向世子殿下禀告此处的实情!”
临了,他眼神死寂地望了一眼亲兵道,“之后你就不必回来了!”
亲兵崩溃大哭,却又只能紧急赶往中军。
这边,宗政元恒望着在台下满身血污嚎啕大哭的亲兵,立马叫来程黑虎道,“你立即率所有留守的将士驰援左翼!”
宗政元恒的精锐卫队都给了马定,让他护送柳述回荆州大营治病,眼前留守的将士不到千人,还是白符四处征集来的。
程黑虎犹豫道,“我要是把他们都带走,世子殿下这里就没人了!”
宗政元恒斥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程黑虎知道当下世子的心情不好,也不敢再问,当即招手将留守的所有将士召集过来,紧急赶往左翼战场。
望着宗政元恒的脸色,一旁的白符也是颇为担忧,他还从未见过世子这副模样。
眼下的情形对北靖军极为不利,南唐军右翼正在前后夹击北靖军左翼,一旦击败北靖军左翼,南唐军右翼便会紧急赶往中央战场,与南唐中军合击北靖中军。
届时情势反转,北靖军参与会战的五万多精锐不免有全军覆没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