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目光如芒刺般扎向沈知念。
她抬眸,朝宋老夫人缓缓福身:“老夫人,知念在侯府两年,蒙您教诲持家理事,这份恩情铭记于心。当年能嫁入侯府,是老夫人与荣妃娘娘周全,知念至今感念。”
宋老夫人宋老夫人唇角带着笑,一副满意表情:“我就知道知念最是贤惠识大体。前些日子我在南山寺礼佛,府中事务疏于照拂,如今你回来正好……”
“可是老夫人,”沈知念突然抬眸,眸光如冰棱般扫过宋鹤鸣与许阿狸,声线陡然冷冽,“和离书落笔签字,小侯爷已另娶新妇,我亦与裴将军行过三书六礼。过去种种皆如昨日雪,落在地上便化了……”
她顿了顿:“往后侯府的事,知念不便再管,也管不着了。”
宋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僵在脸上,转瞬又舒展开:“知念,你是介意鹤鸣娶平妻?”
话音未落又急忙摆手,串珠在腕间轻晃,“不妨事!鹤鸣还未拜堂,往后是娶是纳,都由你说了算……”
许阿狸眉头立刻蹙起,但是拉住宋鹤鸣的手却更紧了:“鹤鸣,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仰头看向宋鹤鸣,却见他目光始终胶着在沈知念身上,那眼神里的失魂落魄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
“老夫人误会了。”沈知念后退半步,锦缎裙摆扫过地面的残羹,“和离已有两月,我与定远侯早无瓜葛。他娶谁、纳谁,皆与我无关。还望侯府莫要再扰。”
她微微侧身,将半个背影留给宋老夫人。
裴淮年突然上前半步:“宋老夫人,我夫人已将事情原委说清楚,今日是将军府和定远侯府同日大喜的日子。”
他抬手示意侍从摆宴,目光却如刀锋般刮过宋老夫人僵硬的脸:“不如落座,一起喝杯喜酒吧。”
庭院里一时寂静,只有风吹过喜幡的簌簌声,混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鼓乐。
宋老夫人脸色僵硬难看,像是覆了一层寒霜。
她总算将这局面看得透彻。
沈知念分明已铁了心要与侯府撇清瓜葛。
若放在从前,她不过是沈府无依无靠的孤女,一纸和离书了结了姻缘也就罢了。
届时再给鹤鸣另择高门贵女联姻,于侯府而言不过是权衡利弊的寻常之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沈知念已被圣上亲赐明慧县主封号,身份尊贵。
无论于宋鹤鸣或侯府来说,都多有助益。
再瞧她的儿子宋鹤鸣,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眼底尽是不舍与痛楚,哪里舍得放沈知念离开?
宋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唇角抽了抽:“知念,我原不想说,但是,我今日才知你们和离一事!我去南山寺这段时间,你不声不响与鹤鸣和离却未告知我,难道我这个婆母,不配知道这个消息吗?”
她刻意拔高的声线里裹着浓重不满,仿佛要将沈知念钉在道德的刑架上。
沈知念沈知念眉眼闪过一丝诧异。
“老夫人这话就说的偏颇了。沈姑娘和离之事,满城皆知,连茶楼说书人都编了十数回故事,怎的独独侯府成了聋子瞎子?”江火冷笑开口。
“就是!”春喜夜忍不住帮腔:“小姐受了多少冷嘲热讽,还差点被那恶毒的于氏……”
她气得眼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