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就算爹错了,爹现在补偿你行不行?你四个弟弟死了仨,现在咱们李家人才凋零,你能不能……回来,爹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你喜欢李必成也行,喜欢嫁给别人也行,爹会给你置办最好的嫁妆,爹就是想认你。”
李大虎老泪纵横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他真的想把兰花要回来,自己养活,那怕多尽一天的责任也可以挽回对闺女的亏欠。
兰花眨巴一下眼,一双泪珠夺眶而出,她想起了当初爹娘把他送给李家时的情景。
那时候兰花才四岁,正是一个懵懂的孩子,四岁的孩子已经担负起大人的责任,要洗碗刷锅扫院子,要照顾两个弟弟,因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可是家里日子太穷了,红薯稀饭都喝不饱,两个弟弟饿的整天哇哇哭,李大虎没有办法才把她送给了李太辉。
那一天兰花拉着爹娘的手,苦苦的哀求:“爹,娘,俺再也不淘气了,别送俺走,别送俺走啊!俺一定好好照看弟弟,俺不吃饭,都紧着弟弟吃,别送俺走啊————”她的手摇摇伸出,想抓住爹娘的衣角,可是大白梨跟李大虎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父母的离开让兰花的童年蒙上了抹不去的阴影,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痛,多少次从梦里醒来,她都会想起撕心裂肺的那一幕,是哭醒的。
再后来兰花慢慢长大,开始喊李太辉爹,叫李何氏娘,李何氏跟李太辉对兰花像亲闺女一样,有啥好吃的都紧着她。
兰花跟必成在两位老人的心里地位是一样的。
现在的兰花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是李家的人,也忘记了李大虎是他爹,大白梨是她娘,她已经跟李家的人融在一起了。
兰花跟必成青梅竹马,两个人只差一岁,兰花是拉着必成的手长大的,小时候两个人睡过一条被窝。她把必成当弟,必成也把她当姐。
所以无论李必成怎么薄情,怎么抛弃她,她都不会真心记恨他。只会默默祝福他,希望弟弟生活的比她好。
必成娶了淑芬跟梨花以后,兰花心里很难受,但是没有发作,她发作不起来,必成是俺弟,永远是俺弟。
兰花流着泪说:“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当初你把俺送人的一瞬间,你跟俺的父女情就恩断义绝。俺再也不是李家的人,俺姓李。”
李大虎说:“可你总归是我李家的血脉,是你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谁家爹娘不疼儿女?自古有狠心的儿女,却很少看到狠心的爹娘,花儿,回家吧,给爹一个机会,也给这个家一个机会。”
兰花擦了一把泪说:“俺不回去,俺回去了这边俺爹俺娘咋办?做人应该知恩图报,大虎叔,你回吧。以后不要提这事儿。”
李大虎碰了个硬钉子,只好说:“那你跟必成的婚事………………?”
兰花说:“听天由命吧,必成不娶俺,俺也没有办法,俺就把他当弟。”
“可你们是指腹为婚啊,十几年前这婚约就定好了的。”
兰花说:“那没办法,必成不要俺,俺总不能死皮赖脸往上贴吧?做姐姐有什么不好?”
兰花说完以后没有停留,扛着锄头回家了,把李大虎晾在了大街上。
兰花知道你李大虎当初把她送人的原因,生活穷只不过是李大虎推脱的理由之一,更大的原因是他想得到李家的那匹财宝。李大虎的居心叵测兰花早就一眼看透。
她看不起这样的爹娘,觉得他们太势力,而且心机太重。
两个爹不一样,跟李太辉的大度比起来,李大虎简直不是个人。
兰花回到家以后将锄头靠在了墙壁上,然后去洗手洗脸。洗干净以后走进厨房开始帮着娘做饭。
闺女的脸色很不好看,李何氏发现了不妙。
其实刚才李大虎跟兰花谈话的时候李何氏正好出门到泔水,她看的清清楚楚,知道李大虎又要冒坏水了。
李何氏就很生气,兰花是李孙氏一手拉扯大的,她才不愿意兰花走呢。
李何氏一边摘菜一边问:“兰花,刚才李大虎跟你磨磨唧唧说啥了?”
兰花的身体就哆嗦一下,赶紧说:“娘,没啥,没啥。”
“他是不是想把你要回去?妮儿,娘舍不得你,咱不走,啊?”李孙氏眼巴巴看着兰花。
兰花擦了擦眼泪:“娘,俺不走,俺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你是俺亲娘,俺舍不得你,怎么会走呢?”
李何氏吁了口气,说:“这都13年了,娘把你养大不容易,你如果觉得委屈,真的想走,娘也不拦着。”
兰花说:“娘,看你说类,俺不委屈,俺快乐着呢。”
其实李何氏心里也不好受,兰花跟必成是指腹为婚的,当初李大虎的老婆大白梨怀兰花的时候,李李两家的关系还没有闹僵。
那时候李大虎就跟李太辉开玩笑:“将来咱们两家孩子生下来,如果是一男一女的话,就让他们结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