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谢时韫冷声开口,语气仍带有强势和压迫,让人看不出他几分钟前的慌乱。
她眼眶通红极了,头发蓬松凌乱,眼前弥漫潮湿雾气,没有半分旖旎暧昧,只有被侵略过的恐惧和凄楚。
“别这样……算我求你。”
她眨了一下眼,滚烫眼泪滚落,恰好落在他要抬手替她擦眼泪的手指上。
坚硬铠甲,竖起刺向她最恨的人。
谢时韫怔了怔,心底翻起钝痛,脸上失笑一声,望向她,声音是难以掩饰的艰涩,“我对你做什么了吗,礼礼?”
这问题实在是蛮横而不讲道理。
他没做什么吗?刚才粗鲁的吻。
他做了什么吗?现在冷静地问。
现在静下心,大脑恢复正常思考,开始自我反省,才猛然想起她腹中还怀有孩子。
他内心不禁自我厌弃:刚才他到底准备对一个孕妇做什么?
畜生至极。
“……对不起。”
谢时韫长呼一口气,抬起手指本想替她擦眼泪,但知道她会躲避,于是递上纸巾。
连接纸巾的动作,她都浑身警戒,只接触其中一角。
两人不再交流,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而这种安静不再尴尬,反而成了彼此最好的缓冲剂。
等时幼礼情绪彻底稳定下来,谢时韫淡淡开口:“走吧,该回去了,不然天黑了。”
时幼礼迟疑着,见他后退两步让出安全区域,才缓缓站起身。
“……好。”
之后二人在往度假村大门走去的路上,两人之间都保持着将近一米距离。
她在躲他。
离开度假村时,是瑞青开车来接他们。
时幼礼以劳累一天晕车为由,没有再坐和谢时韫同排的后座,而是坐在了副驾驶位置。
她在躲他。
下车时,她匆匆跟瑞青道别,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哪怕一个眼神也吝于施舍给他。
她在躲他。
谢时韫转头看向车窗外仓皇踉跄的背影,眼底黯然落寞。
全滨城都说谢总运筹帷幄,年纪轻轻便果断干脆,下的一手好棋。
可只有他明白,手里的牌早就打得稀烂。
……
回到家,时幼礼直接进了浴室。
面颊紧绷发疼了一路,是眼泪干涸在脸上未及时洗去的刺痛,她的眼底也一片血丝,是因为过于心痛而隐忍落泪的后遗症。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内心发闷苦涩。
扪心自问,在刚才暧昧顶峰的那一刻,她真差一点就交付所有,无耻地抛却所有道德、孝心、尊严。
可是怎么会有那样的巧合,一道银白色反光恰好刺到她的眼睛,让她浑身僵硬,四肢都失去力量。
那是曲妍送给谢时韫的戒指。
他并没有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