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母妃便是留着云梨的卖身契,也威胁不了他什么。
崔嬷嬷再次犹豫了,方才那些事也就罢了,可云梨的身世,是绝对不能泄露的啊!
“说!”卫辞失去了耐性。
崔嬷嬷被他眼神中的暴虐吓到了,当下不敢再隐瞒:“其实、其实云梨姑娘不是南边逃难过来的流民,她家在蒲州,父亲是平顺镖局的总镖头乔三川,也是、也是王妃的师兄。”
卫辞眼神一凝,不是逃难的流民?那为何她说她一家都死在了逃难的路上?她在骗他?
还有,那天在萧何庄,她跪在外祖墓前,叫的难道不是外祖,而是师祖?
“既是母妃师兄的女儿,为何会入府为婢?”他寒声质问。
母妃向来不是个刻薄的人,怎会让自己师兄的女儿为婢?
“十年前,乔家卷入岐王通敌案,王妃得了消息后,派人去蒲州通风报信,可萧驰他们到了之后才发现,镖局已经被灭了满门,只有一个刚走镖回来的女儿还活着,便拼死将人带了回来。因着是朝廷钦犯,为了掩盖身份,王妃才让她以流民身份入府为婢。”崔嬷嬷解释。
这解释乍一听很合理,但仔细一想,便会发现,有诸多不合理之处。
譬如,既是会通风报信的交情,为何从未听母妃提起过这个师兄?
又譬如,云梨既是母妃派人拼死救回来的师侄,怎会为了掩盖身份就让她为婢,还对她这般厌恶?
再譬如,母妃既然这般厌恶她,最初为何要将她这么个朝廷钦犯放到瑞雪轩来伺候?
“要掩盖身份,有许多种办法。”卫辞质疑。
“这,许是因为,王妃曾被师兄退了婚,这才……”崔嬷嬷猜测道。
卫辞恍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又细问了许多问题,包括当年母妃退婚的前因后果,包括当年平顺镖局为何会被灭门被判满门抄斩,也包括母妃这些年都安排云梨做了哪些差事等等。
全都问完后,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云梨的本名叫什么?”
这还真是难倒崔嬷嬷了,她努力回想了下,不大确信道:“好像是叫乔什么云,哦对,是叫乔舒云!云卷云舒的舒云。”
“乔、舒、云……”卫辞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心想,原来她的本名里也有一个‘云’字,真巧。
“今日之事,不要让母妃知晓。”卫辞叮嘱完,放了崔嬷嬷离开。
虽然他已经基本相信了崔嬷嬷的说辞,但以防万一,还是得再印证一下。
半个时辰后,萧驰被捆住手脚带到刑室。
萧驰虽是府中暗卫首领,但卫辞身边的暗卫,早已被他收服,只效忠于他一人。
暗卫们虽然武功最高只有天阶,但用上他改良过后的‘九玄天罡阵’,战力大增,轻易就将人拿了回来。
萧驰无亲无故,孤身一人,倒是没办法像威胁崔嬷嬷那样威胁他。
于是,卫辞换了一种方法:“把你知道的关于云梨的事全都说出来,不然,我就让人砍断你的胳膊,让你彻底变成废人!”
萧驰一言不发,仿佛丝毫不惧。
见他是块硬骨头,卫辞直接让人上刑,十八般酷刑轮番伺候,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萧驰从咬牙受刑一声不吭,到实在忍不住发出痛苦惨叫,再到最后,终于张口了。
“她已经死了!”他说。
卫辞听到这句心跳险些停滞,他踱步到他跟前,沉声问:“你刚才说什么?我命令你再说一遍!”
身上还夹着刑具,萧驰满脸痛苦:“我说,她已经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她?”卫辞寒声质问。
萧驰痛苦狰狞的脸上浮出一丝笑:“世子还不知道吧,她是服过‘夜无寐’的死士,也是我手下最忠诚得力的干将,这些年世子能够平安无险,多亏了她尽忠职守!”
“可她竟然妄图离开,王府死士要么继续效忠、要么死。所以,我把给她的解药换成了催命的毒。药,一个月内就会毒发身亡,现在过去这么久,只怕尸体都已经烂了哈哈……”
卫辞再也忍不住,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厉声喝问:“是不是母妃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萧驰被掐住脖子不能说话,只能用力摇了摇头,表示是他一人所为,和王妃无关。
卫辞手下加大力道,看着他眼珠渐渐突出充血,也没有停手的意思,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该死,他该死……
萧驰渐渐喘不过气来,看着眼前这个他看着长大的世子,看着他这副癫狂暴虐的模样,心想:云梨,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就让他以为你死了,你才能自由自在地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卫辞却突地松开手来,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污,轻笑一声:“差点忘了,你可是我母妃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狗。没有我母妃的命令,你是绝对不会擅作主张的。可见,你刚才说的都是谎话!”
萧驰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懊悔,卫辞将这一丝懊悔看在眼里,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看来,云梨还好好活着,意识到这一点,他身上的癫狂暴虐之意一敛而空,恢复平日里翩翩如玉的模样,笑道:“来人,去把萧统领手下的死士挨个带过来杀了,什么时候萧统领愿意张口说实话,什么时候停!”
“你疯了!”萧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们都是为王府效力,还曾经保护过世子!”
卫辞淡淡瞥了他一眼,说:“那又如何?”
萧驰看出来了,他是丝毫不在乎那些曾经保护过他的死士的性命,虽然死士迟早都有一死,但他们绝不该是这种死法!
难怪云梨要不告而别,她一定早就知道,世子有多凉薄,又有多么狠辣!
他闭了闭眼:“我说。”
卫辞见这块硬骨头终于张了口,才坐下来,仔细询问。
询问出来的结果,和崔嬷嬷说的大差不差,他这才真正相信了他们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