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周思珩下来了。
车停在她前面,挡住一切去路。
他撑着伞,仍然是一副懒散不成调的样子。
指尖的雪茄烟雾袅袅,勾出他几分玩味的面庞。
“这么狠心,头也不回?”
听到这句话,温如琢蓦然红了眼眶。
五年的爱恨交织犹如一场难以醒来的迷离梦境,她姿态无比决然。
“但愿你不要再纠缠我。”
“这可说不准。”
周思珩晦暗不明的眸子紧紧锁住她,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他说:“我只放走你一次。”
漫天飞雪扑满有情人的发,有一瞬间,他们遥遥相望,似乎可以窥见彼此白头到老的场面。
过了会儿,他还是毫无底线地软了语气。
脱下的大衣担在手臂上,在手里抖落两下,散掉幽幽缠绕的烟味,周思珩亲自披在她肩头。
他那双微微挑起的丹凤眼,此刻深情不作假。
“皎皎,如果你过得不好,我会立刻抓你回来。”
温如琢别过脸去:“我一定会过的比现在好。”
他低低笑了起来,把衬衣口袋里最钟爱的那方怀表递出去,上面嵌了一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
“离别礼物。”
周思珩低声道:“皎皎,如果那里艳阳高照,你就留下。如果那里凄风苦雨,欢迎你随时回到我身边。”
*
清晨八点钟整,温如琢登上飞往巴黎的航班。
她太疲倦,却一丁点睡意也没有。
最后的夜晚,她没有再和周思珩僵持,那辆低速前进的黑色迈巴赫,像是契而不舍的追逐者,始终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关系跟随她。
藕断丝连的,像他们纠缠不休的五年。
温如琢从不自诩贞洁烈女,五年的时光消磨掉她所有的精力,到最后,她爱也不得,恨也不得,徒有倦意。
此刻在周思珩面前站定,也只是淡淡说一句——
“如果你想送我,我就上车。”
路上周思珩打着方向盘,半开玩笑道,“到巴黎,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成不成?”
“周思珩。”
温如琢第一次郑重其事唤他姓名,她那双蒙在雾色里的眼睛,此时此刻格外清明,就这样看着他,分外清醒地说——
“我们所有的爱与恨,都到此为止。”
下车后,她再也没有回头。
周思珩拔下车钥匙,身后是紧促的车笛声,港岛这座繁华如梦的都城,人们大多在这里行色匆匆,他却极有诚意地等待她走近,脸上还是那副万年不变浑不吝的模样。
“看来你爱过我。”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笑容不减,“皎皎,期待你我重逢。”
听到这句话,温如琢向前走的步伐猛的一顿。
她紧紧咬住下唇,警告自己不要回头,渴求的自由就在眼前,她要大步往前走。
港岛飞往巴黎,需要12-14个小时。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温如琢将一切情绪消化,然后规划新的人生里程。
卓怜临终前紧紧握住她手的画面就在眼前,向来柔弱的母亲却好像用尽一生的力气,死死抓住她。
“一定要幸福。”
温如琢又开始无知无觉的流下眼泪,向上拢了拢披盖在身上的毛毯。
过了会儿,打扮精致的空姐小步走过来,然后在她身边轻轻蹲下,用一种格外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道,“温小姐,有位先生托我转交给您一份礼物。”
离航班起飞不足五分钟。
是谁别出心裁,将东西亲自呈递至她面前?
不用想,温如琢已经知道是谁。
她目光敛下去,端详是什么东西。而空姐似乎也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包装精美的小盒递到她面前,空姐脸上舒展出一个完美笑容。
温柔对她说:“航班即将起飞,祝您旅途愉快,从此飞向广阔天地。”
舱内昏黄的灯光里,一切真情都好像变得明灭不可见。
温如琢摁下阅读灯,带着一种轻缓的东西,打开了这方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