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琢抬起头来,毫不意外在这里看见周思珩。
他似乎也刚脱身于一干人的应酬当中,此刻一个人走到这里来,身上难得有点轻快的气息。
看见她,轻声道了句,“毕业快乐。”
温如琢莞尔:“感谢。”
她手边堆了好多张刚刚打出来的拍立得,照片还没来得及收纳,就这样一张张堆在旁边。
察觉到周思珩的视线落在上面。
不知道为什么她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了句:“要不要我们拍一张?”
“额,毕业了,以后估计不大会回来了,我只是想在学校里留下和朋友的记忆,刚好我新买了拍立得。”
温如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发出这样的问话,她懊恼地咬住下唇,说话都开始结巴,“如果你不喜欢拍照,就算了。”
“拍吧。”
周思珩抬了抬下巴:“就在这儿吗?”
“这是我们的校舍,很出名的古建筑,一年只开放一天预约参观。”温如琢从包里取出拍立得,犹豫着,她目光落向不远处经过的在校生。
她大着胆子去搭讪:“同学你好,能麻烦你帮我们在这里拍张照片吗?”
拍立得讲究即时性,在快门落下的那个瞬间,温如琢什么念头都还没来得及闪过。
她只感受到周思珩握住了她的手。
于是,在这座港岛唯一的新哥德式建筑教堂前,他们拥有了人生的第一张相片。
*
“照片只有一张吗?”
在去往巴黎的航班上,周思珩从护照夹里拿出这张相片,有点儿遗憾。
温如琢也颇为可惜地说:“当时应该让他再拍一张。”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相纸。”
周思珩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地说:“毕竟你和那个男同学都拍了三张。”
谁?
温如琢反应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你说赵恒泽啊?是他拉着我拍的,而且三张照片的主角又不都是我。”
周思珩皮笑肉不笑说:“你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他这幅狗都不稀罕搭理的坏脾气又冒上来了,温如琢聪明地绕过这个话题,捏着那张薄薄的相片问他,“你要吗?”
周思珩哼笑一声,把这张相片塞回她手里,吊儿郎当地说,“你自己留着吧。”
“常看,常念。”
她要看着谁,又要念着谁呢?
温如琢目光情不自禁落在那张相片上,当时快门摁下的太快,她来不及反应,只看见一道亮光闪过。
看到成片的一霎那,她心里不是没有动容。
周思珩握住她的手举至胸前,单手搂住她,睥睨的神情宛若恣意的得胜将军,偶有一瞬,她似乎感受到他的真情流露。
他爱她吗?
这似乎是个永世难解的问题。
她爱他吗?
这似乎又是比永世更要难的问题。
段梅英常和她说,人生在世,不要想那么多,生老病死都是排在顶前面的东西,眼睛一闭一睁,有时候就要失去什么东西。
所以一切随心而动,想不明白的时候就不要想,船随水流到哪处就在哪处停。
前来接机的是周思珩在国外的老朋友商晋琛,他们曾经在美国就读同一所大学,又共同创业,历经几载沉浮。
后来周思珩因为家族使命选择归国,他则继续留在国外完成了第一轮融资,继续在各个城市晃荡。
听说是为了找个人。
找一个大学时代和他几夜情缠绵,然后拍拍屁股潇洒跑到美国的女人。
这些年,商晋琛走遍了美国的每一座城市,缘分却还是没让他们相遇。
于是看见好兄弟脱单,他有点意味不明地问,“你不是说此生唯爱情不谈吗?”
“是吗?”周思珩反问他:“我有说过?”
温如琢“噗嗤”一声笑过来。
商晋琛这时候才注意到她,主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他促狭道,“我知道阿珩的很多故事,有机会慢慢说给你听。”
“你没机会。”
周思珩慢慢搂着她往前走:“我唔会畀她离开我身边。”(我不会让她离开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