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待她,父亲会抛弃她,男友会离开她,到最后,人在这个世上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房间发出“滴”一声响——
空调的显示屏彻底暗淡,与此同时,放在床边充电的手机屏幕亮起又灭下,彻底宣告这间屋子的电力告罄。
温如琢拿起手机查了一下,原来是因为房子很久没住,存在账户里的电费被耗光。
她又往里面冲了两百块钱,也许是因为半夜三更的原因,电好一会都没有来。
房间里的气温开始下降,所有的热气流失,冷空气像长着獠牙的恶魔吞噬她每一寸骨缝。
她又想到在港岛停电的那一回,满栋楼的人都躁动起来,楼上楼下噼里啪啦走来走去的声音吵的人无法入睡,和夏夜里黏腻的汗水一起惹人烦躁。
他们那一带算是平民区,住的人也多,电力设备不堪重负,停电是家常便饭了。
她打过市民电话投诉,接到的却总是搪塞的官方回复,不仅常停电,检修的速度还一次比一次更慢。
在她认识周思珩的某一天停电夜晚,在她吞下三粒褪黑素仍旧无法安眠的夜晚,黑漆漆的房间霎时间明亮起来。
后来隔天她才知道,听说有位在供电部门说得上话的大人物出手摆平了这件事。
是谁呢?
这个问题太好猜了。
不过这里不是港岛,温如琢拉开抽屉,熟练地在最里侧写着「阿莫西林」的药盒里掏出她的褪黑素。
有效期早就已经截止在半年前,不过应该吃不死人,最多影响一点药力。
她麻木地扣下五粒含在舌下,恍惚的想,这里不是他能够只手遮天的港岛,没有人能够控制她。
她要逃跑。
要离开周思珩。
*
通过段梅英,温如琢向校方提出了大四课程转线上的申请,这样她就不用赶回港岛上课,只需要最后期末提交论文,就可以完成最后的毕业。
她给的理由也再正当不过,作为全世界万众瞩目的大赛,校方也希望能够由她拔得头筹,为学校扬名,以及筹措下个季度的招生资金。
卓怜也在段梅英的陪伴下从港岛回来了,春节快要到了,他们计划回段梅英的老家一块祭祖热闹一下。
沈绵意也要跟着父母回老家过年。
这下南城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温如琢心想,这样刚刚好。
她把手机开机,看见里面孤零零的只有一条短信,是昨天陈雨生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任性起来,干巴巴地回了句「春节过完再说。」
那边过了很久,陈雨生回了句「好」。他打字的风格和他的上司一样,言简意赅,让人猜不出一点想法。
不过温如琢也懒得再揣测他的想法,
她开了张新卡,把所有的社交软件更新,彻底换掉了以前的旧卡,也顺便抹掉了一切存在的痕迹。
接下来,她搬进沈绵意的家,在即将到来的春节长假里,做一个闭门不出的透明人。
她觉得这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做法。
俗话说“贵人多忘事”,像周思珩这样矜贵的人,应该不至于为了她大费周章来南城这个小小的地方。
只需要过几天,他就会忘记她。
毕竟他身边新鲜的玩意可太多了,而她,平凡的就像海滩边的一颗沙砾,没有人会记得她。
除夕夜,段梅英弹来一个视频通话。
坐在她旁边的卓怜带着厚厚的毛绒帽子,苍白的脸被火锅的热气熏蒸出几分健康的颜色,她有点儿别扭地看过来,又很快偏移。
段梅英“啧”了一声:“想看孩子就看,这么矫情干什么?”
她直接夺过卓怜的手机,熟练地输入支付密码,抬了抬下巴对温如琢说,“你妈给你的压岁钱,还有我的那份顺便也让她给了。”
“新年快乐哈,皎皎,今年没陪你一块儿跨年,不过我和你妈也好多年没一块了,今年委屈你一下。”
温如琢低下头看手机里探出的那条转账,她有多少年没有和妈妈一块儿过年了?哪怕是打个互道祝福的视频通话?
她心情复杂地收下了红包,顺便把客厅的灯打开,让一切变得亮起来。
卓怜慢吞吞地问:“你晚上吃什么?”
温如琢也不习惯母亲的亲昵,很是生疏地回答,“随便凑合一顿吧,看冰箱里有什么。”
“大过年的哪能凑合呢?你把地址给我,我给你点个外卖。”
段梅英一拍桌子敲下来:“给你点火锅吧,你把电视开下来,咱们一块看春晚。”
进入深夜的零点居然还有外卖骑手送货。
这个点让人家跑一趟,温如琢心里其实很是过意不去,她顺手给平台上的骑手打赏了一个红包,权当新年祝福。
沈绵意住的这个小区算是本地的高档小区,统一采用了人车分流的管理模式,骑手无法驱车进入小区内部,大部分也会选择将外卖放在保安亭旁边统一的外卖柜。
根据平台上提供的开箱码,温如琢顺利找到了自己的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