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周同天携全家人来维多利亚港的巨型邮轮上聚会,他近日新为公司谈下一笔大单,在老爷子面前重重刷了脸,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扬扬手,拍下这艘巨轮,既是显摆,也是告示,儿子回来了又怎样,他还是周家最得力的中流砥柱。
只要他一天不死,亲儿子也别想越过他承权。
他们在露天餐厅吃饭,香槟红酒开了满桌,驻唱歌手唱着最流行的乐曲,阖家幸福的场面烘托得很温情。
因为周家小辈少的缘故,连旁支的周澍嘉和周芙嘉两个人都被请过来坐客。
梁疏影因为身体不适告假,只留下自己的女儿周暄妍独自坐在舱板上吹冷风。
温如琢上船的时候,恰巧与这位大小姐打了个照面。
她看上去有点孤独,温如琢并不打算打破这种孤独感,正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周暄妍反倒叫住了她。
“你是阿珩的女人吧。”
她把身上披着的经典款lv老花披肩递给她:“海上风大,担心着凉。”
厚重的围巾被高高抛下,在汹涌的风浪里打了两个圈,居然还能够准确无误地落在温如琢的手心,她愣了愣,还没找到拒绝的话,就看见视线之中周暄妍消失的身影。
她跟随侍应生的指引来到了周思珩的房间。
他没有出去聚会,一个人坐在窗边饮酒,月光淡淡铺撒在他身上,模样有点儿冷清。
她和他谈到这个小插曲,后者若有所思“啊”了一声。
“你说梁暄妍啊?”
“梁暄妍?她不是姓周吗?”
这就涉及到家族里一件密而不贪的多年丑闻了。
周思珩偏过头看着她说:“怀孕前,梁疏影就已经发现我大伯出轨,这个孩子生下后他们感情更是破裂,梁疏影闹着要离婚,把女儿的姓氏定作梁,后来老爷子亲自出面压下了这件事,梁暄妍也常年被送出国外读书,在家里的存在感很低。”
“人们有时叫她梁暄妍,有时候叫她周大小姐,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不过如果你想认识她,我想,她更喜欢听你叫她Micky。”
“这是她在国外读书用的名字。”
温如琢“哦”了一声,有些不理解地看着周思珩,这应当是属于豪门辛秘吧?他为什么要和她说的如此详细?
周思珩问:“喜欢这件披肩?”
温如琢摇摇头,男人却已经独断下了决定,他扯掉她的披肩换成他的大衣,拨打商场电话,让人送一条全新限定版到他家里。
“有条粉色的,你穿会更好看。”
周思珩无比从容地告诉她:“爱情只是权利的点缀,走到这里会发现,大家都只是在光鲜亮丽的过日子,其实心里早就枯朽不堪。”
门外有人敲门,大意是提醒他赴宴的时间要到了。
温如琢有些不安地拢了拢衣袖。
临走前,周思珩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掌。
“我把雨生留给你。”
“等会表演,我父亲可能要刁难你,不过一切有我,你不用太担心。”
温如琢赶紧问:“他为什么要刁难我?”
“大概因为我和他天生不对付,而在外人的眼里,我和你,早就是一体了吧。”
他整了整西装,要跨出门槛之际,回头深深望了她一眼,眼睛里温柔的星光蚕食着她最后的天真,分外缱绻道——
“皎皎,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们难舍难分。”
*
接到赴宴的邀请其实很突兀。
某天,忽然有一壮汉敲响她房门,她不开门,对方却精准无误报出她一切信息。
在这样明晃晃的威胁下,对方浅笑着递出一张邀请函,上面写明时间、地点,要她赴宴唱一曲。
“酬劳是五万港币,温小姐,您一定要去。”
后来和周思珩交谈得知,那天尾随她的是跟在周同天身边的管家,负责帮他处理手底下的腌臢事。
对于她,自然更没有多少的好态度。
……
宴席上一片欢欣,周同天讲些公司上的事情,一场好好的家宴愣是变成了汇报,听得人意兴阑珊。
忽然,周老爷子冷不丁发问:“珩仔,听说你在同一个女人交往?”
宴席忽然寂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周思珩的脸上。
他处之泰然,拿起餐巾慢条斯理擦了擦嘴,尔后挑起眉,视线饶有兴致在场中各人脸上扫视一圈,漫不经心*说,“爷爷,是谁又在你耳边说我闲话?”
“这哪叫闲话?”周同天摆出一副父亲的架势,“我们是一家人,互相关心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是吗?”
周思珩微微勾起唇角:“我只是随着爷爷的喜好,对昆曲也有点兴趣,倒是父亲,听说你昨天在美国又喜得一对双胞胎?”
他从怀里取出一对平安扣,两指抵住慢慢推过去,语调沉静,“送给弟弟们的礼物,祝他们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