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明白。
秩序,那个曾经凌驾于他们所有人之上的存在——也是林恩,无法背叛的命定之人。
伯克利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又问:“那你打算赌到什么程度?若她彻底苏醒,秩序的权能回归——”
“以凡人的肉体,邱白的意识根本不可能压制得了她。”
他的语气冷冷地落下最后一句:“你当年能保留自我,是因为你的那具躯壳本身已死。而他——还活着。”
林恩听着这句话,指尖微微收紧,像被狠狠扎进了心脏。
——这就是他如今日日夜夜拉扯自我的恐惧。
林恩的声音低了,几乎像是在和自己辩驳:“……不一样的。”
“邱白的意识,和她的残魂,从一开始就没有冲突。”
“因为那具身体原本便承载着命运的编织。容器不是偶然,而是——选择。”
“他并非仅仅只是容器。”林恩缓缓抬头,声音有了某种越宿命的执拗:“他已经是她本身的一部分。”
伯克利目光微微一敛,像被林恩这句话刺痛了一瞬。
“你在赌他的意志能承受一切。”
林恩苦笑,声音带着压抑的疼痛:“我没有别的选择。”
片刻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咖啡馆里只有老式挂钟在缓慢敲响。
最后,伯克利低声道:“你要明白——命运,不会永远偏袒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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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林恩闭了闭眼,像是把那些隐忍全部收回心底:“但我会争取每一刻。”
伯克利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靠回椅背,像个疲惫的旁观者。
窗外秋夜的风继续吹着,远方某处的混乱气息,像低低潜伏在黑暗底部的暗流。
这一局,已经无路可退了。
沉默持续了片刻。
伯克利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结束谈话,他低头摩挲着咖啡杯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淡淡地问道:“对了——佐拉尔那边,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林恩微微一愣,旋即低下眼眸,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歉意与无奈。
“……我知道。”他的声音有些沉重,“他是被我牵连的。”
伯克利看着他,目光没有丝毫掩饰的冷意:“你知道?”
“若不是这场不该存在的平衡修正,他根本不必被拖入这层漩涡。”
林恩微微垂,像是在承受指责:“我欠他一份安宁。”
伯克利嗤笑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却透着隐忍的烦躁:“安宁?你觉得‘白昼的管理者’这种存在,会对‘安宁’这两个字有任何概念吗?”
“他太干净了。”伯克利顿了顿,收敛了那丝尖锐,声音低了些:“本不该让他沾染这些。”
林恩抬头看向伯克利,目光柔和了几分:“……我知道你心疼他。”
伯克利没否认。只是沉着嗓子道:“他现在的状态还算稳定。光之力本身的韧性足够强,衪衡虽然试探过,但暂时无法侵入他本源。”
林恩缓缓舒了口气,但语气仍带着沉重:“谢谢你照看他,伯克利。”
伯克利眯了眯眼睛,看着林恩,许久,终于低声道:“你倒是还记得和我说‘谢谢’。”
林恩苦笑:“我从来没忘。只是很多事……已非我一人所能左右。”
伯克利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在烟灰色的灯光下静静地看着林恩,那目光里有些许旧日的讽刺,却也有着旁人看不出的,极深的、被岁月打磨出的兄弟间的复杂。
“你放心。”伯克利最后低声道:“佐拉尔那边,我会盯着。哪怕最后一切都崩塌,我也不会让他卷入毁灭。”
林恩的手微微颤了下,最终,只是极轻极轻地应了一声:“好。”
他们都知道——这份兄弟间的“好”,背后承载的是什么样沉甸甸的代价与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