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青砖缝里渗出腥气,黑雾像活物般缠绕着廊柱,将月光绞成碎银。
陆醉川的酒葫芦在掌心烫,酒液泼洒的瞬间,城隍印的金光炸成火海,那些绿眼邪祟被火光舔到,立刻出尖啸——像是生锈的铁器刮过玻璃,刺得赵霸天太阳穴突突直跳。
"醉川兄弟!左边那只爪子要挠小九!"赵霸天甩出三枚袖箭,铜羽擦着盲女耳畔飞过,钉入邪祟腕骨。
那东西的皮肤泛着死鱼肚皮的白,被箭簇刺穿的地方竟流出黑脓,腐臭混着酒气直往人嗓子里钻。
小九的盲眼缎带无风自动,判官笔在她指尖转出残影。
笔尖的黑血滴在地上,立刻绽开一朵墨色曼陀罗,缠住扑来的邪祟。
她虽看不见,耳力却比常人敏锐十倍,听见左侧风响,笔锋陡然转向,用判官笔写到:"寒姐姐,东南方有三只聚在一起!"
沈墨寒早将三张镇邪符拍在掌心,闻言旋身抛出。
黄符遇风即燃,化作三道赤焰,精准裹住那三只邪祟。
符火里传来凄厉呜咽,邪祟的轮廓开始虚化,可不等彻底消散,黑雾里又涌出更多身影——青面獠牙的、断肢爬行的、甚至有个穿着北洋军装的,胸口还插着半把刺刀。
"这些邪祟是用怨气凝的!"沈墨寒翻书的手顿住,古籍扉页上画着类似纹路,"符火只能暂时驱散,得毁了它们的"
"阵眼!"陆醉川突然低喝。
他方才借着金光扫过整座演武场,现雕梁画栋间的镇邪符文大多残缺,唯有中央那根盘龙石柱还残留着淡青色微光,"墨寒,那柱子是阵眼!"
话音未落,玄木长老的拂尘已卷起罡风。
这位白须飘飘的老者此刻衣袍翻飞,拂尘上每根银丝都缠着雷火,扫过之处邪祟退避三舍。
他回头对陆醉川吼道:"小友带沈姑娘去破阵!老道替你们拖延!"
赵霸天立刻抄起条断凳砸向扑来的邪祟,粗声笑道:"老子给墨寒妹子护着!小九,你那笔杆子可别闲着!"
小九的盲眼突然泛起暗红,像是有血在缎带下涌动。
她反手握住判官笔,以笔为杖点地,地面顿时裂开蛛网般的墨线,将试图拦截的邪祟绊了个踉跄。
沈墨寒趁机拽着陆醉川冲向石柱,靴底碾过被符火烧焦的青砖,出细碎的响。
"这里的封印被人动过手脚!"沈墨寒摸出随身携带的朱砂笔,在石柱上快补画符文,"这些缺口是用阴器刻的!"她指尖掠过一道深痕,突然皱眉,"这纹路和周天佑军帐里的血契符一样!"
陆醉川的瞳孔骤然收缩。
周天佑是盘踞在直隶的军阀,上个月刚屠了三个不肯交粮的村子,他早怀疑那老匹夫和邪道有勾结,没想到线索竟追到了玄青派。
"小心!"
一声暴喝惊得陆醉川转身。
玄木长老的拂尘被一团黑雾缠住,银丝寸寸断裂。
那黑袍人不知何时到了他背后,枯瘦如柴的手正按在长老后心。
老者的白瞬间灰白,脸上爬满皱纹,像是被抽干了生机。
"老东西,活得够久了。"黑袍人的声音像两块石头相磨,"该把位置让给新主人了。"
"不!"陆醉川抄起城隍印冲过去,金光在指尖凝成利剑。
可不等他靠近,那黑袍人突然转头,兜帽下的脸让他血液凝固——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咧到耳根的嘴,满嘴利齿泛着幽蓝。
"陆公子,别急着救人。"那嘴开合间,竟出玄风长老的声音,"你难道不好奇,他为何能活到天官境?"
陆醉川的脚步顿住。
玄青派虽说是千年古派,但近百年再没出过天官境高手,这长老的修为本就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