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帅的枪还举在半空,枪口冒着青烟——他刚才趁乱开了一枪,子弹擦着陆醉川的耳朵飞过去,在帐布上穿出个焦黑的洞。
"大帅,咱们"副官抹了把脸上的血,声音颤,"是不是"
"闭嘴!"钱大帅踹翻椅子,军靴碾过地上的碎玉,"今晚子时,所有弟兄带足弹药,跟我去后山!"他恶狠狠地盯着陆醉川,"那些阴脉里的宝贝,谁先拿到是谁的!"
夜幕降临时,陆醉川坐在据点最高的土坡上,怀里抱着空酒坛。
山风卷着他的白,远处钱大帅的营地亮着成片的火把,像一条蜿蜒的火蛇。
小九摸黑坐在他旁边,把温热的茶盏塞进他手里——她总记得他喝多了胃会疼。
"川哥。"赵霸天从阴影里钻出来,腰间的暗器囊晃得叮当响,"钱老匹夫调了一个团的兵,后半夜要抄咱们的后路。他还让人在水井里下了蒙汗药,幸亏我让弟兄们喝了雄黄酒。"
陆醉川把茶盏放在石头上,月光照出盏底的水痕,像道裂痕。
他摸了摸小九的顶,小姑娘的判官笔还沾着鬼差的黑血,笔杆上的"无眼"二字泛着微光。
"寒儿呢?"他问。
"在整理符纸。"赵霸天蹲下来,从怀里摸出块酱牛肉,"她说钱大帅的密信是用朱砂掺了狗血写的,这种符纸见了月光会显影。"他把牛肉塞给小九,小姑娘闻了闻,笑着往赵霸天嘴里塞了一块。
"显影了什么?"陆醉川问。
"写着八月十五,献陆醉川人头于降头师祭坛。"沈墨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抱着一摞符纸,桃木剑在月光下泛着青芒,"钱大帅早跟海外势力勾结了,那黑袍人是来催他交人的。"
陆醉川的手指深深掐进酒坛里,青铜印在他掌心烙出红印。
他望着钱大帅营地的火把,突然笑了:"我就说那老匹夫怎么突然难,合着是拿咱们当投名状呢。"
"川哥,咱们撤吧。"赵霸天搓了搓手,"我在鹰嘴崖有处密洞,藏过鸦片也藏过枪,够咱们躲几天。等阴脉彻底稳定了,再回来收拾他。"
"好。"陆醉川站起身,酒气裹着风散出去,"把重要的法器和符纸带上,其他东西"他看了眼钱大帅营地的方向,"就让他拿那些破铜烂铁当宝贝吧。"
他们收拾行装时,山脚下突然传来马嘶声。
火把的光芒像潮水般涌上来,钱大帅的声音混着枪声炸响:"陆醉川!交出城隍印,老子留你全尸!"
陆醉川把小九背在背上,判官笔自动跳进她手里。
沈墨寒站在他左边,桃木剑挽了个剑花;赵霸天站在右边,袖中暗器闪着冷光。
城隍印在陆醉川掌心烫,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酒气在沸腾——这次,他不打算留后手了。
"小九,画地为牢。"他轻声说。
盲眼小姑娘的判官笔在地上划出金痕,瞬间凝成一座金色牢笼。
沈墨寒的桃木剑刺向天空,引下一道雷光;赵霸天的袖箭破空而出,钉住最前面的几个士兵。
陆醉川仰天长啸,酒气裹着城隍印的金光冲霄而起,他鬓角的白在风中狂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那掌阴阳、断生死的城隍。
"钱大帅,"他的声音混着雷霆,"你可知城隍的规矩?"
钱大帅的马惊了,前蹄高高扬起。
他望着那道金色身影,突然想起民间传说里的城隍——青面獠牙,掌生死簿,管阴阳路。
此刻的陆醉川,虽没有青面獠牙,却比传说更可怕,因为他的眼中燃着人间的火,那是任何阴兵、任何枪炮都灭不了的。
"犯我道者,杀无赦。"陆醉川说。
城隍印的金光铺天盖地压下来,钱大帅的火把瞬间熄灭。
山风卷着纸钱飞过,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城隍显灵了",士兵们潮水般往后退,连钱大帅的勃朗宁都掉在地上,砸起一片尘土。
陆醉川望着退去的人群,摸出最后半坛酒仰头灌下。
酒液顺着嘴角淌在城隍印上,青铜纹路里渗出一滴血——那是他透支阳寿的代价。
但他不在乎,只要小九还在他背上乖乖抱着判官笔,只要沈墨寒的桃木剑还在他身侧,只要赵霸天还能拍着他的肩喊"川哥",这人间,就值得他拼尽所有。
"走。"他说,"去鹰嘴崖。"
月光下,四个身影消失在山雾里。
钱大帅的营地还在乱,有人喊鬼来了,有人喊城隍显灵了,只有那个戴大檐帽的亲兵缩在角落,摸着怀里的信——信纸上的血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写着"陆醉川人头,八月十五"。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抬头望向山雾。
那里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金光,像极了传说中城隍的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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