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归墟·葬渊初噬(第o章)
死寂。
冻结的矿渊深渊死寂得如同墓穴。
破碎的骸骨冰刺如同倒插的惨白色墓碑,扭曲凝结的熔岩痕迹如同蜿蜒凝固的暗红色血河,支离破碎的空间褶皱无声地弥合着,整个万骸矿渊的核心区域彻底化为一片冰封的死亡战场。只有那枚被冻结在暗红色晶壳核心、此刻却布满蛛网般铅灰色裂纹的魔心残骸,仍在极其微弱地搏动着,如同濒死恶魔最后的心跳。
楚烬单膝跪在冰冷的废墟之中。
左肩深处,那点刚刚强行吞噬了饕餮真血印记的墨色死光,正在经历着极其危险的蜕变。
意识海里回荡的饕餮本体怒吼带来的灵魂碾磨感尚未平息,新的、源自饕餮最核心本源的狂暴意志洪流便如同亿万吨熔融的星核岩浆,混杂着撕裂的剧痛与毁灭的欲望,狠狠贯入!这股力量过于凶戾、过于磅礴,远他此刻枯竭之躯所能承载的极限!
“啊——!”一声压抑到几乎将牙床咬碎的闷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覆盖着灰黑骨甲的右臂猛地撑住地面,坚固如同远古玄冰的冻土瞬间被压出细密的蛛网裂痕。豆大的、带着冰碴的冷汗从骨盔边缘渗出,滚落在灰白色的冰面上,瞬间冻结成细小的冰珠。
意识翻腾!他看到亿万破碎星辰的残骸在饕餮巨口的吞噬中化为飞灰,感受到那种凌驾于星海规则之上的、纯粹的毁灭贪婪!饕餮被贯穿喉咙、撕裂肩颈的暴怒之痛,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神经末梢!
“蝼蚁……容器……吾之血肉……岂容你玷污……终有一日……吾将回归……以归墟为祭!吞尽汝骨!”饕餮的残魂诅咒如同跗骨之蛆,疯狂撕扯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壁垒,试图污染他最后的清明。
就在灵魂的堤坝即将被这股源自星空凶物的狂暴意志彻底冲垮的前一瞬——
嗡!
左肩骨髓深处,那点刚刚被强行“喂食”的墨色死光,骤然停止了搏动!
不,不是停止!是坍缩!
如同濒死的恒星在最后一刻逆转规则,向着黑洞蜕变!原本针尖大小的墨色死光核心,骤然向内塌陷,凝聚成一个无限小、却又无限深邃的点!一股比饕餮意志更加冰冷、更加古老、仿佛沉淀了宇宙所有终结历史的绝对“死寂”气息,从这个深点轰然爆!
这股气息无形无质,却带着冰冷的、审判般的意志!它如同来自归墟最深处的永寂寒潮,瞬间席卷楚烬意识与躯体的每一个角落!
滋啦——!
尖锐到刺穿灵魂的声音在体内响起!
那股狂暴冲击的饕餮魔元,在这股终结万物的气息面前,如同滴入液氮的滚烫铁水!奔腾冲撞的液态魔能在刹那间凝滞、冻结!流淌着熔岩光泽的饕餮凶魂意念烙印,则像暴露在绝对真空中的鬼火,出无声的尖啸,被那无情的灰黑色死亡浪潮覆盖、包裹、层层剥蚀!其中狂暴的怨毒、纯粹的物质毁灭欲、贪婪的本能,被冷酷地分解、剥离!
仅存最精华的部分——一丝源自饕餮真血最核心的、关于“吞噬”的原始道则烙印碎片,如同一缕被宇宙法则遗忘在黑暗中的暗金丝线,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从冻结的魔能中强行抽丝剥茧般剥离出来!
墨色死光的坍缩核心如同一个饥饿亿万年的微型黑洞,带着冷酷至极的贪婪意志,猛地张开了无形的口器!那一缕代表着饕餮本源的暗金道则碎片,出本能的惊恐哀鸣,却被那纯粹的终结引力牢牢攫住,无可挽回地被拖拽、吞没向那漆黑的核心深处!
楚烬的意识陡然清晰,如同沉入深海的压力瞬间消失!饕餮意志的喧嚣与魔能的狂暴冲击如同退潮般远去。
一股冰凉、沉凝、带着金属般质感的饱胀感,开始从左肩核心缓缓滋生、扩散。取代了之前的撕裂剧痛与枯竭感。那点坍缩到极致、吞噬了饕餮道则碎片的墨色死光,开始以一种全新的、缓慢而沉重的节律搏动起来。
每一次搏动,都如同远古星域的葬钟在无声敲响,震荡出的不再仅仅是无尽的死亡冰寒,更添了一丝……深沉内敛、仿佛能磨灭万物的吞噬韵律!
楚烬剧烈颤抖的身躯缓缓平复。
他猛地抬起头,覆盖着骨甲的额角依然渗出冰晶冷汗,但面甲下的双目却已经褪去了片刻的混沌,重新凝固成两点冰冷无比的寒星。那两点寒光穿透矿渊弥漫的冰冷尘埃,死死锁定在废墟中央,那枚失去核心印记后正在不断灰败、裂纹遍布的魔心残骸上。
一股源自左肩新生的墨色死光核心、无比清晰的本能悸动在灵魂深处嗡鸣。那悸动不是指向魔心本身破碎的能量,而是……更深层的东西!一个被封印在魔心最内侧、被饕餮魔血层层包裹的……信息坐标!
他缓缓站起身,身体的摇晃只是片刻便强行稳住。覆盖着灰黑骨甲的右腿迈出,踏在冰封的焦土上,出细微的咔嚓声响。碎裂的晶壳和骸骨在他脚下化为齑粉。每一步,似乎都在与这片归墟之力弥漫的死亡战场共鸣,虚空中稀薄的灰白死气如同微弱的溪流,被缓慢而稳定地吸入他周身黯淡的骨甲符痕之中,修补着方才的惨烈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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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在那枚半嵌入冻结晶壳的魔心残骸前。
失去了饕餮真血印记的魔心,如同被掏空灵魂的躯壳,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死灰色。表面布满了深可见骨的铅灰色裂痕,内部原本涌动的精纯魔元早已消散,只剩下空洞无物的残渣结构。
但楚烬左肩的墨色核心依旧在清晰地搏动、指引!那种感应越来越强烈!
他包裹着冰冷骨甲的右手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向下悬停在灰败魔心上方寸许之地。
左肩深处,那点新生的、融合了一丝饕餮真血“吞噬”道则碎片的墨色死光核心,骤然亮起。不再是纯粹的墨黑,核心深处竟流转出一丝极淡、却无比坚韧深邃的暗金纹路!一股越了物理接触的、无形的终结力量,混合着新生的吞噬气息,如同穿透空间的意志之刺,瞬间刺入魔心残骸的最核心!
嗡——!
魔心残骸猛地一震!
不再是搏动,而是濒临彻底解体前的最后痉挛!覆盖其上的铅灰色冰壳表面,所有蛛网裂纹的深处,陡然亮起无数道极其繁复、极其微小、甚至越了肉眼观察极限的暗金色符文脉络!这些符文结构扭曲而精密,充满了饕餮一脉特有的吞噬、转化与空间标记的古老韵味!
无数信息流如同被点燃的引信,沿着那遍布魔心内部的暗金符文脉络轰然爆!并非声音,也非具体画面,而是一股庞大到令人眩晕的空间坐标信息流!信息流中混杂着强烈的归墟气息、矿渊深处的血腥诅咒烙印、更有一股……幽邃古老、带着岁月磨痕的残破宫殿虚影!——星骸殿!
这股信息洪流蕴含着饕餮残魂关于整个万骸矿渊布局的记忆碎片,更包含着它深入矿洞最底层、感应到的某个被封印在死海边缘的强大残破神念的波动坐标!
“呃!”楚烬闷哼一声,大脑如同被无数烧红的尖针同时贯穿!那驳杂混乱的信息流冲击远常人承受极限。如果不是左肩墨色死光核心在疯狂运转、压制着洪流中残留的饕餮怨念杂质,他的意识海恐怕瞬间就会被撑爆。
他猛地闭上双目,强忍着灵魂的撕裂痛楚。
墨色死光核心搏动骤然加!新生的吞噬之力汹涌运转!左肩覆盖的灰黑骨甲上,那些原本黯淡的暗银符痕此刻陡然亮起前所未有的锐利光泽!无数玄奥的纹路流转不息,如同最精密的捕网,将冲击而来的、所有带有归墟特征与星骸殿坐标的信息流强行剥离、捕捉、固化!那些属于饕餮自身强烈私欲的杂念、憎恨、以及矿洞本身的怨毒诅咒烙印,则被冷酷地绞碎、净化、排斥在外!
时间仿佛被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煎熬。
楚烬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两点寒光锐利如刚开锋的冰刃!
左掌五指猛地向下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