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笼罩着刚刚经历血战的阵地。楚云飞踏着露水浸湿的草地,缓缓走过每一处战壕。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混合的气息,地上散落着弹壳、绷带和破碎的武器。远处,担架队正将最后一批阵亡将士的遗体抬往临时墓地。
"团座,统计完成了。"孙铭拿着一份名单走来,眼圈红,"这一仗,我们阵亡一百八十七人,重伤九十三人,轻伤两百余人。毙敌约六百,俘虏三十五人。"
楚云飞接过名单,手指微微颤抖。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他尤其注意到三营七连几乎打光了,活下来的不到十个人。
"厚葬阵亡将士,立碑刻名。重伤员优先转运后方医院,轻伤员就地治疗。"楚云飞声音低沉,"另外,从团部经费中拨出专款,给每个阵亡将士家属三十块大洋抚恤金。"
孙铭愣了一下:"团座,这出标准太多了。按军规,阵亡抚恤只有十块大洋。"
"那就从我薪水里扣。"楚云飞斩钉截铁,"这些弟兄们把命都搭上了,他们的家人不能没人管。"
孙铭肃然敬礼,转身去安排。楚云飞继续巡视阵地,不时停下来与伤员交谈,或是帮士兵们调整防御工事。虽然日军暂时退却,但根据侦察兵报告,o师团只是后撤整补,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走到一处机枪阵地时,楚云飞现几名士兵正围着一个简易神龛祭拜。神龛上摆着几个窝头和一碗酒,后面贴着张纸条,写着"王铁柱等二十七烈士之位"。
"团座!"士兵们见他来了,慌忙立正。
楚云飞摆摆手,走到神龛前,郑重地鞠了三个躬。王铁柱是跟随他从太原一路打出来的老兵,在黑虎岭战斗中为掩护战友而牺牲。
"铁柱家里还有什么人?"楚云飞问道。
"回团座,就一个老娘,住在榆次。"一名上等兵回答,"铁柱哥常说,等打跑了鬼子,就回家伺候老娘"
楚云飞心头一酸。在这个时代,像王铁柱这样的故事太多了。他暗下决心,一定要亲自去榆次看望那位失去独子的老母亲。
"你们连还剩多少人?"
"能打的就我们七个了,团座。"上等兵苦笑,"不过补充兵已经到了,都是些半大孩子"
楚云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几十名穿着不合身军装的少年正在老兵带领下学习装填子弹。那些面孔稚气未脱,最大的不过十七八岁,最小的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
"好好带他们。"楚云飞拍了拍上等兵的肩膀,"把你们连的英勇传统传下去。"
离开前沿阵地,楚云飞骑马前往野战医院。一路上,他注意到虽然部队伤亡惨重,但士气依然高昂。士兵们见到他,纷纷立正敬礼,眼中满是崇敬。这种自内心的拥戴,不是靠军衔和权威能换来的,而是他用一次次身先士卒和爱兵如子赢得的。
野战医院设在村中一座废弃祠堂内。还没进门,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药水的气味。院内摆满了担架,轻伤员坐在墙边等待治疗,重伤员则安置在祠堂正殿。医护人员穿梭其间,忙得脚不沾地。
楚云飞刚踏进院子,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厉声指挥:"重伤员优先手术!失血过多的立即输血!三号帐篷需要更多绷带!"
是林霞。她站在祠堂台阶上,白大褂沾满血迹,头凌乱地扎在脑后,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未眠。但她的声音依然清晰有力,指挥若定。
"林医生。"楚云飞走上前。
林霞转头看到他,紧绷的面容稍稍舒展:"楚团长,你来得正好。我们缺麻醉剂和血浆,至少还需要二十套手术器械。"
楚云飞立即叫来随行参谋:"马上联系师部军需处,就说我楚云飞急需医疗物资,请他们优先调拨。另外,从团部警卫连抽调二十个壮小伙子过来献血。"
参谋领命而去。林霞感激地看了楚云飞一眼,随即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楚云飞没有打扰她,而是卷起袖子,走到献血队伍前:"从我开始。"
献血后,楚云飞帮忙搬运伤员。他现林霞的医术确实高,许多在现代医院都棘手的外伤,在她手下都能得到妥善处理。更令人惊讶的是,她似乎掌握了一些越时代的医疗技术,比如简易的静脉输液和创面清创术,这些在o年的中国战场极为罕见。
"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趁林霞短暂休息时,楚云飞递上一杯热水,轻声问道。
林霞接过水杯,眼神闪烁了一下:"家传的。我父亲曾是协和医院的医生。"她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后来在南京"
无需多言,楚云飞明白了。年的南京,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他轻轻握住林霞的手:"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都过去了。"林霞勉强一笑,迅转移话题,"对了,那个军统特工今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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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飞眉头一皱:"死因?"
"高烧引多器官衰竭。奇怪的是"林霞压低声音,"临死前他突然清醒了片刻,说了一句日语,好像是时空锚点已确认。"
楚云飞心头一震。这句日语证实了他的猜测——军统的"时空异常"调查背后,可能有日本势力的介入。那个神秘的"陈博士",说不定与日军有某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