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父亲叫顾元,莫不是十几年前,与御史台的一位监察官万施,一同和先帝想要改革变法的顾元?”周灵运问。
“正是。顾家就是因此被人灭口,一家横死。”顾相思说到这里声音渐渐沉下去。
周灵运曾经有听自己的父亲提起过此事,想让他乖乖给权力最大的魏措办事。
“我不过是想借公主身份,给顾家报仇如今事情被丁火拆穿,你想要揭就揭吧,我料到会有这天的。”
顾相思看着远处大摆宴席的殿厅里进出的人越来越少,估摸着是快要开始了。
她忽然觉得浑身都轻松好多。
可周灵运还在踌躇着,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他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悦安客栈命案,是以丁火见财起意遂杀人结的案。但,这份才是丁火真正的口供,他承认他是受的魏措指使才杀害小荣,借舆论扰乱岐州试行。大理寺内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把这两份口供给调换了。”
顾相思还没反应过来,就先接过口供后大致扫了一眼,瞬时满脸诧异,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丁火死前把你的真实身份也供出来了,兹事体大,不可妄言。”
“所以你就把他舌头给割了?”
顾相思去刑场看丁火被斩,本是担心丁火在刑场上拆穿她身份的,但那时候看到丁火满嘴血污,只会呃呃啊啊地乱叫唤,她也才放心下来,还以为不会有人知道了。
“他舌头尚在,不过是被狱卒审问时打的。只是他临受刑的前一晚,忽然就哑得说不出话来,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周灵运一边摇头一边道。
“哑了?”顾相思更是一头雾水。
在丁火被送去大理寺之前还是滋儿哇乱叫的,怎么偏在受刑前一晚就突然哑了?
她又问:“那你交给我这份口供是何意?”
周灵运收回的手暗暗捏紧,此刻心中再无纠结。
他脸上严肃的神情缓和几分,道:“有人故意隐瞒案情真相,要替谁掩盖,你我一眼便知。这份口供交出来多少能治魏措一个不大不小的罪,但要靠此扳动他还是差了一点。”
“今日之事,就当我从未听过,你从未说过。只要你是为了朝廷,为了大贞百姓别无他图,你就还是淳熙公主,我便什么都不知。”
听罢,顾相思一怔,适才还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全然变得清澈,“你当真不打算揭我?”
“你也并非奸诈之徒,揭你就相当于给魏措清理一个对手,于我又没好事。”
周灵运负手挺起胸膛,伫立在茫茫雪地中宛若一颗劲直青竹,宁折不曲,傲立霜雪之中。
顾相思蓦地笑起,朝他伸出手,“那就继续结盟咯。”
他垂眼看了看她伸过来的手,竟然往后退了半步,仰着头颅道:“男女授受不亲。”
顾相思想要示好握个手却落了个空,只得转而拍拍他的肩头,将口供收进袖中。
“走吧,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二人走到宴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