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被随着她的动作凹陷下去,李当归慌忙支起身子,耳根烫——雀翎虽然总是这般不拘礼数,但李当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雀翎却浑然不觉,只是侧头望向窗外。
"雀翎,你什么时候来的?"李当归压低声音问道。
他分明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眼前人想必也未曾好好休息。
雀翎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湿漉漉的丝:"没多久,我刚来,你就醒了。"
看着眼前女子纤瘦的背影,李当归不自觉放轻了呼吸:"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来?"雀翎突然转头,右肩的弥沙之印在衣料下若隐若现。
"那倒不是,"李当归慌忙摆手,被褥随着动作滑落,"只是昨天你肯定也很累,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嗯说的也是。"雀翎思考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突然翻身,整个人竟直接上了李当归的床上,侧卧在了李当归的身边。
李当归像被火燎到般急往床角缩去,后背"咚"地撞上舱板。
少年此刻竟像个被登徒子逼到墙角的闺秀,连耳尖都红得透亮。
雀翎支着下巴看他,唇角微微扬起,仿佛极北冰原上偶然绽放的雪莲。
"雀翎,你这是干什么?"李当归的声音绷得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
雀翎又往他身边挪了半寸,单薄衣衫下的身躯散着女子特有的香气:"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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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女子,躺在我床上算怎么回事?"李当归喉结滚动,"要是被人看见"
"现在还早着呢。"雀翎打断他,"根本不会有人醒来。"
她忽然伸手拽住李当归的衣角,"你不是让我多睡会儿么?我这就听你的。"
李当归作势要下床,却被她挡了个严实。
"那我先出去,你在这里"
"不。"雀翎斩钉截铁地截住话头。
她拽着衣角的手往下一压,李当归猝不及防跌回床榻。
"我一个人睡不着。"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你留在这里陪我。"
"这怎么可以!?"李当归猛地往后一仰,后脑勺"咚"地撞上舱板。
他手忙脚乱地拉起滑落的被褥,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雀翎见李当归竟然不同意,立刻生气的坐了起来,面对面注视着少年。
"李当归,"她一字一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子灰白的瞳孔里跳动着危险的金芒,"好像你没睡过我一样。"
"什么叫我睡过你!"李当归险些咬到舌头,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雀翎,别开玩笑。"
骨笛冰冷的顶端突然抵上他的喉结。
"怎么?"雀翎眯起眼睛,"你难道没和我一起睡过?"
她俯身时,上衣领口滑落,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未愈的伤痕,"这就要不认账了?"
"那是在极北,不一样!"李当归急得去挡她逼近的脸,掌心却不小心蹭到她唇角。
"有什么不一样的?"雀翎丝毫不在意男女有别,"你抱着我睡觉的时候,抱得可紧了,在冰窟的时候,睡了好几天呢,都忘了?"
李当归的指尖微微抖。
此刻的雀翎比极北的暴风雪更难招架,他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睫毛,忽然现上面还挂着未化的霜晶。
"这这"李当归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极北之地的风雪仿佛又呼啸在耳边——那时他们蜷缩在冰窟里,雀翎冻得青的指尖死死攥着他的衣襟,两人的呼吸在咫尺之间结成冰霜。
那时为了活命,只能如此。
现在雀翎再次提起,让李当归羞愧难当。
雀翎将一缕散落的长捋到耳后,开口道:"我们北境到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我听说你们南方女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嗯沾衣裸袖,便为失节?好像是这么说的,意思是女子仅仅被某个男子看一眼手腕,就算是失去了贞洁,必须得嫁给他。"
李当归呼吸一滞。
"现在"她突然跨坐在他腰间,衣衫下摆扫过他的膝盖,"我都和你睡在一张床上了。李当归,你就这么无情,要做个负心汉?"
船舱外忽然传来早起的海鸥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