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演武场的喧嚣已逐渐褪去。
此时演武场内的人群大致分为五个部分:
最上方的出口处,提瑞昂等人分散四个出口,手持火把维持秩序,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惊魂未定的面孔,这是正排成长龙有序撤离的普通百姓们——“围观者”;
中间的观众席上,是兵器无缘无故不翼而飞,只好在原地默默等待,准备向城主要一个说法的“丢失者”;
最下方的演武台周围,则是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方才生的一切,同时等待城主号令的数百名参赛“神力者”;
最为奇怪的一处,莫过于在东南角的席位区,那仍跪伏在地的几十名"无相者";
以及演武台上站着的城主等,台下两边坐着的白泽和云想容等为数不多的知晓内幕,明白方才生一切的“知晓者”。
随着最后一批“围观者”的撤离,中央观众席上的"丢失者"们突然如潮水般涌动起来。
他们像是约定好一般,陆续沉默地起身,衣袂摩擦声在空旷的场地格外清晰。
有人按着空荡荡的剑鞘,有人捧着断裂的刀穗,还有人腰间悬着只剩半截的鞭子——像一群被夺去獠牙的野兽,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下台阶。
"铿!"
一位白老者来到演武台下后,将剑鞘插在演武台东侧——和“神力者”相隔着一段距离的另一处空地上。
很快,数百“丢失者”便自站在这边。
这些人里,有各大门派、宗门、势力,兵器世家,行走江湖的侠客
他们并不是每个人都丢失了兵器,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手中都有足够让人惦记的神兵利器。
除了丢兵器的苦主之外,还有来讨公道的同门、誓要追回家传宝器的子弟、甚至单纯不怕死想来看一看热闹的江湖客。
他们刻意与"神力者"保持距离,却在彼此眼中找到同样的怒火。
人数很快过五百,成为场上最庞大的群体。
城主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叹息一声:“看来,不给这些人一个说法,今日便没完了。”
他忽然向前迈出一步:"诸位,推举几位代表上前细说。"
人群顿时议论片刻,很快,陆续走出几个人。
最先走出的老者身形瘦削如古剑,白用一根枯藤随意束着,腰间悬着的空剑鞘上刻着七道星痕。
城主见状微微一笑:"若未看错可是天剑宗的剑老,夜前辈?"
老者枯瘦的手指抚过空鞘,鞘中竟出龙吟般的共鸣:"不想老夫退隐二十载"他抬头时,浑浊的眼中闪过剑芒,"城主竟识得这副朽骨。"
老者话音一落,身侧一个铁塔般的虬髯大汉忽然抱拳震声道:"某家霸刀门雷千钧!"
他空荡荡的刀鞘砸在地上,青石顿时龟裂,"相伴二十年的断岳刀,竟在方才混乱中不翼而飞!也是某家本事不够,连自己的刀都看不住"
紧接着,一银袍青年单膝跪地:"燎原枪派凌霄——"他的手臂青筋暴起,"方才混乱之际,被人强行夺走了祖传的寒星枪!"
"我是"
接连十几人上前禀报,个个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最后上前的是一位锦衣男子,他短短几句话却让全场哗然——
"藏剑山庄叶流云。"他玉冠下的面容惨白,"因遇人不淑,庄内上百把名剑皆被夺取”
话音一落,场中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上百把剑,这要是换作他们,估计得心疼死。
在场众人顿时都有些可怜的看着这位年轻庄主。
最先站出来的“剑老”白眉剧烈抖动,空剑鞘"铮"地插入地面三寸:"城主!"
老人声音沙哑如锈剑摩擦,"还请指点迷津——这遭天杀的贼子,究竟该去何处寻?"
城主玄袖一展,与玉罗城主交换了个眼神。
他向前迈出一步,靴底落地的声响让全场瞬间寂静:
"诸位稍安。"
声音传遍台下。
"且歇息片刻。待我与玉罗城主商议后我以城主的名义担保——"
"必给诸位一个交代。"
数百名失去兵器者面面相觑,终于陆续抱拳,开始在原地等待。
台下。
空荡的席位上,夜风卷着未散的血腥气。
白虎城主倚靠在椅背上,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案几:"都说说吧,此事当如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