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炸开的气浪裹挟着碎骨与黑血,在半空凝成道腥臭的血雾。李江怀里的灵鼠突然弓起脊背,尖声嘶鸣——它脖颈处的绒毛根根倒竖,像团炸开的蒲公英,琥珀色的瞳孔因恐惧缩成细线。李江低头时,看见小家伙的爪子正拼命扒拉自己的衣襟,指向西北方的雾霭。
远处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涌,像是被无形的漏斗吸入某个中心点,原本弥漫全岛的雾霭以肉眼可见的度汇聚,在天际线处凝成道旋转的黑涡。
凌虚剑的火焰在李江掌心跳动,却只能照亮丈许范围,光线下,无数细小的黑影在雾中穿梭,出“嗡嗡”的振翅声,仔细听去,竟像是千万只吸血蚊蚋在振翅,又混着某种鳞片刮擦石壁的锐响。
“它们在往岛中心聚。”
“刚才的血池只是幌子,真正的仪式场地不在这。”
沐瑶的七弦琴悬浮在身前,琴弦因灵力波动微微震颤,第三根弦上的金光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
她指尖划过琴弦,道金芒刺破雾层,却在十丈外撞上硬物,出“叮”的脆响——那声音沉闷厚重,不似岩石,倒像某种金属构件。
李江用凌虚剑挑起块染血的碎石,碎石边缘粘着半片暗红的鳞片,鳞片表面布满细小的倒刺,在火光下泛着毒磷般的光泽。
他突然想起《暗灵教邪典》里的记载:“血煞鳞,生于蚀骨蛊宿主之皮,每片鳞含千条虫卵,触血则醒。”
他低头看向血池残骸,那些黑色的血渍正顺着地面的纹路流动,在青石板上勾勒出半张残缺的阵图,图中最醒目的扭曲符号,与典籍里“虚空裂隙”的标记分毫不差。
“不是幌子,是钥匙。”
“血煞的精血能激活岛屿的地脉,它们在借血池的能量打开通往祭坛的通道。”
李江的声音压得极低,灵鼠的尖鸣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鳞片……是活的。”
“蚀骨蛊在鳞片里产卵了,刚才的血雾是它们的孵化信号。”
他用剑鞘轻敲鳞片,鳞片竟微微蜷缩,边缘的倒刺弹出半分。
灵鼠突然从李江怀里窜出,嘴里叼着那块沾鳞碎石,往雾中跑了两步又回头嘶叫。
李江这才现,小家伙跑过的地方,黑雾会短暂地变淡,留下道浅白色的轨迹——那是灵鼠的本命精血在起作用,小家伙不知何时偷偷咬破了舌尖,每跑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个带血的小脚印,血印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撒了层金粉。
“跟着它。”
“这小家伙的血能破雾,暗灵教肯定没想到,他们养的蚀骨蛊容器,反而成了破阵的关键。”
李江抓起星辰链,链节在掌心出细碎的嗡鸣。
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灵鼠刚被送来时,总爱偷啃藏经阁的净化咒竹简,当时还以为是调皮,现在才明白,那些咒印早已随着竹简的汁液,融进了小家伙的血脉里。
沐瑶的七弦琴突然出“铮”的一声,第三根琴弦迸出金芒,在半空化作只展翅的金鸟。
金鸟绕着灵鼠飞了圈,落下层细碎的光羽,在小家伙周身凝成个鸡蛋大小的护罩:“给它加层护罩,别让邪雾伤了它。”
她指尖的灵力波动明显强了几分,聚灵境中期的气息若隐若现——刚才与血煞的激战,竟帮她彻底突破了瓶颈。
雾中的嗡鸣声越来越密,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振翅。李江的星辰链突然绷紧,链尖指向左前方:“十步外有东西。”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雾中扑出,黑袍下的骨刃泛着幽绿的光,刃面沾着未干的血——是刚从血池逃出来的暗灵教教徒,他们的瞳孔涣散,嘴角挂着涎水,脖颈处青筋暴起,像被某种力量操控了心智。
凌虚剑的火焰抢先一步劈出,将最前面的黑影拦腰斩断。绿血溅在地上腾起白烟,李江却皱起眉——这血液里混着细小的蛆虫,落地后竟在灼烧中扭动着往土里钻。
他侧身避开另两道骨刃,星辰链顺势缠上右侧黑影的手腕,猛地回拽,对方的骨刃脱手飞出,插进雾中出沉闷的撞击声。
“小心!”沐瑶的琴弦及时缠上李江的腰,将他往后拽了丈许。被拽倒的黑影突然怪笑起来,胸口炸开团黑雾,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虫卵,正欲自爆同归于尽。
就在此时,金鸟护罩里的灵鼠突然出尖锐的嘶鸣,地上的血脚印同时亮起红光。黑雾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被激活的咒印,这些光点迅汇聚,在黑雾里凝成道半透明的屏障,将自爆的冲击力挡了下来——屏障上隐约能看到灵鼠的爪印纹路,正是它日常在竹简上留下的抓痕。
“这小家伙……”
“它的血里藏着净化咒?”
沐瑶惊讶地睁大了眼。
李江看着灵鼠骄傲地扬起小脑袋,突然想起去年在藏经阁,这小家伙总爱抱着记载净化咒的竹简打盹,竹简上的字迹都被它的口水泡得皱。
他反手拍向左侧的黑影,掌风裹着星辰链的金光,精准地击中对方胸口的血核——那些被操控的教徒体内都被种了血核,捏碎血核就能让他们失去行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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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黑袍散开,露出张年轻的脸。李江瞳孔骤缩——是青云宗的赵师兄,三个月前带队来岛探查时失踪,如今他的左胸皮肤下有明显的蠕动感,像是有东西在血管里穿行。
“是被抓来强行转化的修士。”
“先留着,或许能问出祭坛的位置。”
李江皱了皱眉,凌虚剑的火焰在对方身上扫过,刻意避开要害。
灵鼠突然停在前方的雾墙前,对着空气龇牙咧嘴。李江走上前,现雾墙表面泛着层油腻的光泽,用剑戳了戳,硬得像块凝固的油脂,剑刃上沾了些粘稠的液体,闻着有股海水的腥气混合着腐肉味——是“蚀心雾”凝结的实体,专门腐蚀灵力与血肉。
“直接砍不开。”李江正思索对策,灵鼠突然跳起来,对着雾墙撒了泡尿。
白雾“滋滋”作响,竟被冲出个核桃大的小洞,露出后面深灰色的石质表面。
沐瑶忍不住笑出声:“这招倒是……简单直接。”
她指尖的金鸟钻进小洞,很快传来声脆响,像是撞在了金属器物上:“后面有石墙,应该是祭坛的入口,墙上似乎有铁环。”
李江用凌虚剑沿着小洞切割,蚀心雾遇火便缩,很快露出道暗褐色的石门。石门上刻着与血池阵图相同的符号,门环是两个扭曲的蛇头,蛇眼处镶嵌着两颗暗红色的珠子,正幽幽地闪着光,珠子表面布满细密的孔洞,像是某种呼吸装置。
灵鼠对着蛇眼叫了两声,李江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珠子,石门突然震动起来,蛇头的嘴猛地张开,喷出两道黑气——黑气中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尖声嘶叫着想要冲出,正是能吞噬神魂的“噬魂瘴”。
“小心!”沐瑶的琴弦及时挡在李江身前,金芒与黑气碰撞,出“滋滋”的声响。李江趁机将星辰链缠上门环,链节上的符文亮起,金光顺着蛇头蔓延,那些人脸在金光中渐渐消散,蛇眼的红光也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