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血的残阳将整片战场浸染成暗红色调。呜咽的罡风卷着未散的硝烟,裹挟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在焦土上盘旋。远处溃散的魔云如同败军之旗,在天地交界处拖出长长的阴影,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战场见证着这场惊世之战。
天枢子凌虚而立,紫月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片流动的夜幕。他深邃的目光穿透千里云霭,望向魔修溃逃的远方。欣慰之色在眼底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身后三尺青锋微微震颤,剑鞘中传来阵阵清越剑鸣,似与主人心意相通。
"李兄高招!"
楚墨渊踏空而来,衣袍上斑驳的血迹在夕阳下泛着暗光。他随手抹去脸上血痕,眼中战意未消,大笑道:
"李兄竟已能剑斩化神!他日定要寻个机会,与李兄好好切磋一番!"
笑声爽朗,却掩不住语气中的惊叹与钦佩。
十丈开外,上官明月孑然而立。月白罗裙在风中轻舞,宛如九天月华凝就的仙子。素手紧握"寒霜",指节因用力而微微白。秋水般的眼眸凝视着那道青衫身影,眸底似有星河倒悬,却在转瞬间归于沉寂。朱唇轻颤,最终只化作一声随风而逝的轻叹。
"阿弥陀佛。"
明性和尚双手合十,眉间朱砂在血色残阳映照下艳如滴血。他望着李玄恒,素来平静的面容罕见地浮现复杂神色,良久方苦笑道:
"紫霄道友修为精进如斯,化神神君亦可斩贫僧今日方知,何为剑道通天。"
太虚宫广元子与乾元子并肩而立,两位元婴中期的长老此刻难掩惊容。广元子手中拂尘不住颤动,声音略显干涩:
"元婴斩化神这"话到嘴边却再难继续,最终化作一声悠长叹息。
乾元子沉默如石,目光复杂地追随着那道青衫身影。修道三百余载,自诩天资卓绝的他,今日方知何为真正的天纵之才。袖中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
战场中央,李玄恒负手而立。青衫在罡风中猎猎作响,紫霄雷殛剑归鞘时出的清越剑鸣如龙吟九霄。他目光扫过众人,在楚墨渊身上略作停留,微微颔;视线掠过上官明月时,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又迅归于平静。
"师尊。"
李玄恒踏空而至,在天枢子身前恭敬行礼。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凝重:"弟子有要事禀报。"
天枢子眸光微凝,深深地看了爱徒一眼,苍劲的声音缓缓响起:
"随为师来。"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化作流光,转瞬间没入云海深处,只余下一地血色残阳。
两道璀璨流光自九天垂落,如彗星袭月般划破云霭,最终坠在太虚宫千雪峰巅。凛冽罡风卷起漫天霜雪,李玄恒紧随天枢子穿过七十二重禁制,但见沿途符文明灭,阵纹隐现,每一步皆暗合周天星斗之数。
及至峰顶,一座青铜古殿巍然矗立。殿门高逾十丈,其上"玉清"二字铁画银钩,每一笔都似蕴含大道真意,煌煌威压如渊如狱,令李玄恒灵台震颤。他正欲禀报荒州异变,天枢子却突然拂袖。
"禁声。"
老道手指泛起红芒,青铜殿门无声洞开。霎时间星河倒悬,殿内竟是一片浩瀚星空,亿万星辰在云气中沉浮明灭,分明是化神大能开辟的洞天秘境。
李玄恒深吸一口气,将荒州见闻娓娓道来:
灵气枯竭如坠末法、吞噬一切的怪树、还有那株参天神木每说一句,天枢子眉头便紧一分。待说到神树一半结灵果,一半结魔果时天枢子手中玉尘竟"咔"地裂开蛛纹。
"天地灵根‘两仪双生木"
老道霍然起身,紫色道袍无风自动。
"此事非同小可,随为师面见萧祖师。”
半个时辰后,太虚宫顶,太清殿外霞光万丈,紫气东来。
东方天际骤然裂开两道惊虹,如长虹贯日,划破苍穹。
为者身披月白袈裟,面容慈和,眉心一点金印熠熠生辉,周身佛光缭绕,宛若大日普照,正是大雪山寺空慧神君。其后跟着一位枯瘦老僧,形如槁木,双目微阖,周身气息却如深渊般深不可测,正是大雪山寺另一位化神老祖寂灭神君。
二人踏空而至,脚下步步生莲,梵音阵阵,似有万千佛陀虚影于云间诵经,庄严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