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见浑的脐带搅动着山中乳海,白色海洋的质地如同绸缎,随着搅动产生深沉的漩涡。
玄潭牧朝环形山的南方行走,众人跟随他的视角,一路观察着莽荒的圣地。在这里,生殖崇拜的原始感与乳海纯洁的神圣感交揉,仿佛要追溯到生命的根系。
与大荒的混乱无常格格不入,环形山的一切,都映衬着一种对称、循环的美感。
除了从乳海爬出的新生命,也有生命从外投入乳海。看到那些生命的身份,让山盟中人都是眼眶欲裂。
那些人,有些是他们荒化的、曾经的同僚,有些是被莽荒掳取的同胞。他们从环形山边的一座祭台走来,目光无神,就这么跳入乳海,永远淹没。
祭台之上有两道身影。其中一人众人十分熟悉,正是莽荒圣者雷狰;而另外一人裹在黑袍之中,与雷狰平起平坐。
“那一定是穷奇。”玄潭牧小声道。他的声音被乳海翻涌的轰隆声盖过,众人却能听得清晰。
观察着荒化者投入乳海的过程,陶郁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陶郁道,“通过吸收新的血脉,乳海能诞生全新的荒裔比如那英招,一定就是乳海吸收钉灵族血统的结果。”
只要出现了钉灵族荒化者,或者莽荒得到钉灵族的战俘,这乳海便能融合钉灵族的力量与特性,制造出全新的荒裔。
莽荒借助乳海不断完成进化,诞生所谓的“新生代”。每毁灭一个世界,它们都变得更强。
乳海的中心,诞生新生代中流砥柱;乳海的边缘,诞生兽潮中随意消耗的炮灰。这座圣山便是莽荒的中枢,无怪乎雷狰与穷奇亲自守护于此。
“那是数斯王!”有山盟成员喊道。
祭台之上,浑身羽毛的数斯王登上。他身旁飞舞着夜枭,体态无比接近荒裔——曾经圆滚滚的身体,变得像猎杀者一样矫健凶残。
曾经的那个胖子永远消失了。数斯王没能逃脱荒化的宿命,成为了莽荒的尖兵。夜枭在雷狰的耳边低语,玄潭牧看得真切。
他和祝石没能追上数斯王。莽荒终究还是得到了云上行宫的情报。看到此情此景,众人都知道,云上行宫进入南荒的事情,再也无法隐藏。
“加快动力,驶向无声之海,找到饕餮巢穴。”风景杀下达指令。莽荒已经得知了他们的动向,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
她与令狐青对视一眼,都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你的任务完成了。”瞳胧神语画面那头,雷狰对数斯王道。
怀疑是穷奇的黑袍人自始至终没有说话。数斯王木然地转身,面对在脐带搅动中翻涌的乳海。
众人知道,他们要与这位曾受人敬重的枭级荒猎,永远道别了。
他跳下乳海,像无数个他的同胞们一样,浸没在纯洁的白色之中。昧见浑的脐带搅动,他化作精纯的养分,哺育全新的生命。
“有什么东西要从乳海中诞生。”玄潭牧感觉脚下的山地在颤动。世尊数斯王的血脉,是某个新生命诞生的最后一块拼图。
随着脐带搅动,生命的气息越来越旺盛。玄潭牧只感觉自己站在巨大的温床之上,温热的气息由下而上灌入天灵。
青红二色,从乳海之中升起,宛若在纯白的宣纸上浸染颜料。应证了陶郁的猜想,由数斯王血脉加入诞生的,是一只凶禽荒裔。
凶鸟腾飞而起。它一抖浑身新羽,降下白色的、乳汁的雨。罗默透过铁灰百舌的眼睛观看,只见这只凶禽的模样,像极了呼衍骜的本体毕方,然而其身上青红二色的分布,却与毕方完全相反。
这是一只灭蒙,虽然极像毕方,却与毕方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玄潭牧,迅与祝石汇合,向行宫方向撤退。”风景杀道。玄潭牧孤军深入,已经探得了莽荒太多秘密,也见证了数斯王的结局。
刚刚从乳海降生的灭蒙,就拥有比肩世尊的实力。她化作赤裸的人形,望向东方——那是云上行宫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