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天在青翁的竹庐前辗转反侧了整整七日,尽管这秘境开启,还需要一年之后自己才会真正离开这里,但他已开始期待能在探险修士中遇见故人——哪怕只是面熟的同行者也好。
然而,预想中的秘境开启并未如期而至。
又一个月过去,杨云天彻底无心修炼。连每日蕴养“万化母株”的功课都搁置了。他整日望着秘境中虚假的日升月落,那扇通往外界的大门却始终紧闭。
走遍秘境每个角落,莫说故人踪影,就连新来的探险修士都未见半个人影。
青翁执棋的手顿了顿,茶烟袅袅中沉吟道:“自你那批修士后,第十二年那次未开。算来至今只开启过三次。”
棋子“啪”地落在星位上,“这次本该是第四次。”
“嗤——”腾龙尊者不屑地喷出一口龙息,搅乱了棋盘上的茶雾,“这破秘境何时准时过?”
金瞳中闪过一丝惬意,“老夫巴不得六十年开一次,省得那些小崽子们把此地搅得乌烟瘴气。”
杨云天猛地从石凳上弹起,茶盏被衣袖带翻,碧绿的茶汤泼洒在棋盘上,将未完的棋局浸得一片狼藉。
“坏了!”他脸色煞白,声音都在颤。
青翁的茶壶悬在半空,腾龙尊者的龙须无风自动。
两位老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杨云天脑海中闪过当日仁渡和尚离去时的场景——那和尚嘴唇翕动说了什么,是天妃后来转述的:“此间秘境再开三两次就会彻底关闭。”
当时他被其他事情分了神,竟没细想这句话的分量。
如今掐指一算:自己进来算第一次,之后又开启过三次
“这次根本不会有修士进来!”杨云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但这次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石台上一片死寂。两位通天大能竟也陷入沉默——他们能移山填海,却对这等他人法宝所化的洞天福地的开启无可奈何。
看到杨云天良久的陷入到沉默之中,尊者递给青翁一个眼神,示意其说点什么安慰一下杨云天。
青翁叹了口气,枯瘦的手掌摊开:“老夫藏身于此,正是看中此地开合不由人。”他指尖划过茶汤晕染的棋路,“没有那老疯子肯,进不来,也出不去。”
腾龙尊者金瞳微闪,龙尾轻轻拍打石台:“小子,不如就留下罢。”声音罕见地柔和,“外头腥风血雨,哪有这方净土自在?往后这秘境由着你折腾”
青翁冷笑道:“你这条老光棍懂什么?”
他指着远处云海,白须飞扬,“这孩子有亲族,有牵挂!换作是你族人尚在,怕是要把天都捅个窟窿!”
尊者龙须倒竖,周身鳞片“铮铮”作响:“那你倒是想个法子!尽说些戳心窝子的风凉话!”
场面顿时又沉默下来。
这几十年来,杨云天如同真正的族中晚辈般侍奉左右。
青翁仍记得他第一次笨手笨脚煮茶时的窘迫样子;腾龙尊者眼前还浮现着这小子在练武场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模样。
千年孤寂的守陵岁月里,这道突如其来的身影,早已成为他们枯寂生命中的一抹亮色。
青翁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裂开的茶壶,腾龙尊者则盯着棋盘上那枚被茶汤浸透的黑子,两位活了无数岁月的老者,此刻却像寻常人家的老祖父般,为晚辈的愁绪而揪心。
“罢了”青翁突然起身,袖中落下一枚古朴的玉简,“老夫去翻翻那老疯子留下的典籍。”
腾龙尊者龙尾一扫,石台上顿时浮现万千星图:“本尊也想想,有没有什么取巧的法子。”
杨云天静立在原地,目光始终凝视着远方的天空,仿佛要将那苍穹看穿。
整整一日一夜,他如同化作一尊石像,任凭风吹衣袂,不动分毫。
当两位尊者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青石台前,看到的仍是那道凝固的背影。
他们相视摇头,青翁正欲开口——
“唰!”
空间突然被撕裂,杨云天一步踏入甬道,身影转瞬消失。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