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璃气得浑身抖,指甲都快掐进掌心肉里了。
她咬咬牙,知道今天糊弄不过去,洛昭寒摆明了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心念电转,盘算着脱身之计,一边勉强端起酒碗,小口小口地抿着那辣喉咙的酒水,一边飞快地想着说辞。
“姐姐,或许是有些误会。”柳月璃被酒辣得眼泪真出来了,咳嗽了两声,声音柔弱,“我承认,我确实不是单纯来采买的。是,是家中听闻边境不稳,担心姐姐安危,才让我来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哦?担心我?”洛昭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凑近她,压低了声音,“是担心我死得不够快,亲自来看看进度?还是想来确认一下,你派出的那些人,得手了没有?”
柳月璃瞳孔猛地一缩,端碗的手剧烈一抖,酒水洒了出来。
她强笑道:“姐姐越说越离谱,什么派人,我完全不知情……”
“不知情?”洛昭寒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柳月璃一哆嗦,“柳月璃!你当我刚才眼瞎吗?那个擦桌子的伙计,门口那莽汉,二楼那胡姬!他们刚才注意力全在谁身上,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他们跟你柳家养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死士,路数可是一模一样!需要我现在就喊一嗓子,看看他们听谁的号令吗?”
洛昭寒这话简直是图穷匕见,直接把最后那层遮羞布给扯掉了!
柳月璃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都在抖。
她看着洛昭寒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心里第一次涌上了真正的恐惧。
这个洛昭寒……
她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只有蛮力的蠢货,她什么都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柳月璃这副吓破了胆的模样,洛昭寒心里冷笑。
她当然不是瞎猜的。
刚才帮谢无岐脱身时,她就觉得那几个杀手的身手和配合有点眼熟,很像她爹曾经提醒过她要小心某些世家大族私下圈养的死士路数。
再加上柳月璃这么“巧合”地出现在这里,一副心虚害怕的样子,她稍微一诈,果然就诈出来了!
“看来我猜对了。”洛昭寒松开了一直钳制着柳月璃的手,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她,仿佛猫看着爪下瑟瑟抖的老鼠,“说说吧,我的好妹妹。是你爹的意思,还是你那个好姑母的意思?或者……是你自己等不及了,想除掉我,好给你腾位置,让你能顺顺当当地嫁给你心心念念的三皇子?”
最后那句话,简直是精准地戳破了柳月璃最隐秘的心思!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恐惧被强烈的嫉妒和怨恨取代:“你闭嘴!洛昭寒!你凭什么?你不过是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粗鄙女人!你凭什么得到那么多关注?三殿下他……他明明……”
“他明明什么?”洛昭寒截断她的话,语气带着十足的嘲弄,“明明对你也有意思?得了吧柳月璃,醒醒吧!三皇子那种货色,也就你拿他当个宝!他接近你,不过是为了你柳家的钱袋子,和你那宫里的姑母能吹的枕头风!你还真以为他看得上你?”
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柳月璃彻底崩溃了,理智那根弦“啪”地一声断了。她尖叫道:“你胡说!殿下他是真心待我的!都是你!都是你挡了我的路!如果你死了就好了!”
她情绪失控,声音尖利,几乎传遍了半个酒馆。
洛昭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冷冷地看着柳月璃失态的模样,心里没有半分波动。
这种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女人,最是可怕,也最好利用。
“哦?原来真是你自己动的念头。”洛昭寒点了点头,“买凶刺杀将军嫡女,柳月璃,你这胆子,可真是不小啊。你说,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们柳家保不保得住你?”
柳月璃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清醒了,脸色惨白如纸。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说了什么!
她完了!如果洛昭寒把这话捅出去……
她看着洛昭寒那眼神,浑身软,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
“不……你不能……”她颤抖着,语无伦次。
“我不能什么?”洛昭寒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现在,能好好叙旧了吗?我的好、妹、妹?”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柳月璃心上。
柳月璃瘫坐在椅子上,面无人色,彻底没了刚才那副柔弱白莲花的模样,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她知道,自己今天彻底栽了,落在这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洛昭寒手里,她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而洛昭寒要的,远不止是吓唬她这么简单。这柳月璃,或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鱼饵,或者突破口。边境这潭水,看来比她想得还要深得多。而她洛昭寒,最喜欢的就是把水搅浑,看看底下到底藏着些什么牛鬼蛇神!
……
洛昭寒这话一出来,柳月璃心里咯噔一下,后背都绷紧了。
她确实怕,怎么可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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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昭寒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她虽然也是这么个清冷的性子,但多少还讲点情面,有点温度。可自打半年前她从那次几乎要了她命的意外中挣扎回来,整个人就像彻底变了。
眼神冷了,心思深了,看人的时候,那目光就跟冰碴子似的,能直直扎进人心里,把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全捅出来。
柳月璃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尖,强撑着脸上那点快要挂不住的笑:“昭寒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怕你呢?我们可是最好的姐妹啊。”
声音听着甜,仔细品品,里头那点虚颤根本藏不住。
“最好的姐妹?”洛昭寒轻轻重复了一句,嘴角弯了一下,那弧度半点笑意都没有,反而看得柳月璃心里更毛了。她没往前走,反而悠闲地往旁边踱了两步,手指轻轻拂过旁边一架红木琴几上摆着的青瓷花瓶,指尖沾了点几乎看不见的浮灰。
她就看着那点灰尘,慢条斯理地说:“是啊,好到能把我骗到城外荒山,好到能看着我掉进那深不见底的猎坑,好到能心安理得地回来,告诉我爹娘,是我不听劝,非要乱跑,才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