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住李恒后,呼延吉不曾苛待他,仍是给了他该有的体面。
“太子尝一尝我们夷越的花茶。”呼延吉仍照儿时那样称呼。
李恒面上温和地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是:“夷越王不会在花茶里下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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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吉回以一笑:“有毒无毒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李恒怔了怔,说道:“夷越王亲替某斟茶,怎么也得尝一尝。”
说着,在呼延吉的注视下端起手边的茶盏,往嘴边送去,啜了一口。
呼延吉嘴角似笑非笑,待他放下茶盏,启口道:“是你罢?”
“这话无头无尾,不解何意。”李恒淡然道。
呼延吉嘴角勾着弧度,却叫人瞧不出他到底是笑还是讽,同在江轲面前不同。
在江轲面前,呼延吉还能显出真实的怒意,在李恒面前就是他应对外人的那一套了。
“江轲趁我儿一岁生辰带信给吾妻,是你的主意罢?那些信也是你转给江轲的,是也不是?”
“不错,是我转给他的。”李恒并不否认,“我从李旭口中得知当年他承继皇位的真相,他把你们通往的书信交与我,夷越王是因这事怨怪我?”
男人浅笑两声:“不过就算你怨怪,这些信我仍要交到他手里,念儿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只将信交到轲儿手里,未给过任何建议,决定是他自己做的。”
呼延吉稍稍压下眼,复又抬起:“何须言语,你深知江轲拿到信后定会去夷越,把这些信呈到吾妻面前,而这些信又无法直指江家被抄是我的意思,如此一来,雾里看花,迷离不清,反叫她想要探个究竟,这也正是你的目的。”
李恒笑着摇了摇头。
呼延吉继续道:“江轲曾说,他从李旭嘴里问不出什么,也是你授意李旭,让他不要在江轲面前开口,为的就是引吾妻上钩,让她亲身赴梁。”
李恒开始把玩手里的茶杯,脸上的笑意变淡,变成一种笑的线条。
呼延吉又道:“若我料想不错,你既能从李旭手里拿到书信,必是从他嘴里得知了当年江家被抄的真相,只是你知道归知道,却并不向江轲道尽实情,叫他姐弟二人一直受蒙蔽。”
话音毕,院子里忽然风起,枯叶在地上飘旋。
李恒低笑出声,抬眼看向对面之人,腔音不曾变:“瞒不过你,我确实存心引诱她回来,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真相是什么我也不知。”
“我从李旭那里拿了书信,然后把书信交到江轲手里,无论江轲如何问,他半个字不会透露。”
男人语调不疾不徐,平平道出,没有半点被人拆穿的失措,就像在聊家常。
“想让念儿回大梁,需得让她心甘情愿,否则,她回不来,而江轲死忠于我,我的话,他不会疑心,轲儿就是一把趁手的刀刃,我只需稍稍使力,他便义无反顾地为我所用,是个好孩子。”
明明很温和的话语,听着却叫人心尖生凉,就像初春的水,那么不符合调性。
呼延吉勾起一丝笑:“所以你应了李旭什么要求,让他受你指派。”
“能是什么,不过就是答应留他一条命,待时候到了,给他自由,让他离开太子府,我这个阿弟,性情乖戾却也贪生怕死。”
“所以,江念去见李旭,他告诉江念的那些话也是你让他说的,说了什么?”
李恒笑了笑,说道:“你心里清楚,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呼延吉说道:“李旭遵照你的意思,道述江府被抄的罪魁祸是我,我助他登上皇位,他替我铲除江家,我说得可对?”
李恒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就在呼延吉准备起身时,李恒又道:“怎么?夷越王以为这就完了?”
呼延吉身子一顿,看着对面的李恒,等他继续往下说。
“呼延吉,你害我失去了那么多,以为我就认了,打胜仗了是么?别高兴,你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你可知道,本来念儿是要回京都的,是我,故意在江轲面前问了一句,他便让自家护院传告消息,让她不要回京,你说……那个时候她如果回京,你们不就可以团聚了么?我亦知江轲为了护我会同你们对上,本以为你们会杀他了事,只要江轲死于你们手里,你和江念这辈子再无可能,谁知道……”
李恒低笑出声:“你那部下竟把他倒吊于城头,甚好!甚妙!呼延吉,你说说看,她看到她弟暴尸城头后还会原谅你?你是不知道,她当时的样子,啧啧,两眼是血,何止一个惨字……”
呼延吉手里的杯盏已被捏碎,手被瓷片划开,他抬起手按到李恒的右肩,压得肩头一沉。
“她在哪儿?”
李恒看着面前的呼延吉,说道:“死了。”
男人话音才落,胸口就挨了重重一拳,人倒飞出去。
李恒不会武,哪里受得住呼延吉的一拳头,身体里的内脏要破了一般,可再受不住,第二拳已落了下来,正要落第三拳时,一个人影抢步过来,截住呼延吉,不是别人,正是江轲。
“别中了他的计,他就是想寻死。”
原来呼延吉让江轲立于院墙下,让他听个明白,听个清楚。
呼延吉努力使自己平息,斜看向江轲。
江轲眼里的情绪很复杂:“我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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