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部,乃漠北高原五大部落之一。
这五大部落的子民,追根溯源,有突厥人,有鲜卑人,甚至还有匈奴人的后裔。
燕国比越国,离漠北近得多,赵茜薇自认为,比冯啸这个越国人,更了解高原的那些野蛮人。
“冯女君,你要说塔克部是会伺机南下的猛虎,也就罢了,这个乌蒙部……势力在五个部落里排末位,而且与大燕和羌国之间,隔着塔克部。这个塔克部,与乌蒙可是世仇,怎会允许乌蒙南下进到它的领地?所以,乌蒙部别说一时半会儿了,就算十年八年,也成不了我们这几个大国的威胁吧?”
赵茜薇侃侃而谈,摆得理由,听起来十分充足。
不过,她虽不太认可越人观点的意思,话里却并无轻慢反诘的语气。
冯啸更欣喜的,则不仅仅在于,赵茜薇以一种几乎平等的姿态来商榷,更在于,燕国公主的商榷视角,契合军事攻伐的常识。
彼此的认知与分析能力,处在相似的水平,至关重要。
否则,就算赵茜薇基于豁达磊落的性子,就算她基于带着情殇死结来和亲的郁郁,而无心与越国公主斗法,那也只是刘颐少个劲敌罢了,而非多个结盟者。
结盟需要彼此都是机敏的狐、理智的鹰、杀伐果决的狼,平庸之姿的无害者,不在此列。
冯啸于是因内心对赵茜薇的赞赏,谈兴更炽。
“公主,倘若我也生活在燕国,一定会有同样的看法。可是这次北上和亲,我们驻留洛阳城时,竟然看到了乌蒙商队。公主也说,乌蒙人是塔塔部的世仇,很难越过塔塔部南来,那么,洛阳不止一支、而且货物琳琅的乌蒙商队,怎么南行三千里的?”
赵茜薇面色一沉,立刻凝重起来的目光,表明她很快想到了答案。
“你是说,乌蒙人,从我们大燕过来的?”
“是,”冯啸很肯定地说道,“绕道羌国,未入国境前,就会遇到大片沙漠,世代与水草相伴的乌蒙人,没有沙海行险的经验。但如果贿赂你们燕国的边境守卫者,一路都是草原,又没有塔塔人,真是条好路啊。”
“那,冯女君,你在洛阳,与这些乌蒙人,打过交道了么?”
冯啸点头:“打过交道,套出些话。比如,乌蒙人如今的酋长,伯尔帖,是条厉害的头狼,带领部众打败罕达部后,把凡是高于车轱辘的男丁,统统杀死。暂时免于一死的男娃娃,他们的母亲,如果在配给乌蒙部的男人后,两年内不产下儿子,那么,从罕达部带过来的男娃娃,也必须被处死。”
赵茜薇听得脊背凉。
北燕立国既久,当年游牧时、部落间原始血腥的残酷杀戮,早已湮没入尘,与越国的战争,也多遵循“不得杀降”等开化了的规矩。
乍听乌蒙人的做法,赵茜薇难以掩饰眼中的惶恐与厌恶。
但她毕竟有一位具有相当军事素养的郡王父亲,家学渊源,令她很快从女性天然的悲悯情绪中挣脱出来,依托她对于漠北局势的熟悉,去琢磨乌蒙部落那位魔王般的“伯尔托”。
“冯女君,罕达部是塔塔部延续了几十年的同盟,贵族之间都有联姻,伯尔托对罕达部如此凶狠地赶尽杀绝,是铁了心要将塔塔部作为下一个目标了,并且乌蒙部的实力,很有可能已经相当厉害,让他不惧怕塔塔部了,对吗?”
“是的,我认为,伯尔托,要统一漠北,做所有部落的大汗,然后,挥师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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