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织锦带着几大车礼物回成远侯府时,正好撞上陈管家出门。
陈管家见了她,迎面就低头:“少夫人。”
“你这是做什么去?可是祖母身子又不舒坦了?”
陈管家老老实实摇头:“老夫人带映思小姐回娘家了,好几天回不来府上,她老人家还让小的跟您说一声。”
她身为侯府的世子夫人,手掌一半的中馈,管着侯府上下的吃穿用度,老夫人回娘家跟她说上一声,并无不妥。
裴织锦应了声,眼眸微闪,不经意地问道:“我几个兄弟听闻祖母身子不适,还送了好些名贵药材,本打算这就给祖母送去……怎么今日突然回徐家了?”
“额……”陈管家犹豫了下,没有明说,含糊地道,“似是徐老先生病了,老夫人带映思小姐回徐府侍疾呢。”
陈管家面露歉意,朝府外看了眼:“呦,少夫人,时辰不早了,小的得出门一趟,您看……”
“你有急事,就先走吧。”
目送陈管家匆匆离开,裴织锦眼皮微掀,立刻有个小厮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她踱步进了成远侯府,脸上带着些许沉吟。
前几日徐文洲在朝堂上替他爹徐垣揽了翰林学士的官,奉天子命令,为朝堂为百姓,为本朝为后世编纂古书旧籍。
另举荐了一个书铺的掌柜——落魄世家后人,为翰林院待诏。
这人官位虽小,仅是九品,但里头藏的深意,可就足以令人沉思了。
裴织锦再一想,自家兄长方才跟她提过的话。
三皇子……
她勾唇一笑,命家里送来的几个侍女小厮,将车上的上好绸缎取下,每个院子都送一匹过去。
“何姨娘所在的芭蕉院,也别忘了。她虽是带罪之身,但总归是侯府的人,亦是唐侧妃的生身母亲。”
北疆,
十三郡收了漠北城帖子的女眷,摸不明白太子妃打的什么主意。
到了战事正激烈的边疆,不老老实实窝在漠北城里,反倒大肆张扬吆喝办宴……莫不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亦或者这位年纪轻轻的太子妃,是想拉拢边关重臣,叫她们回家吹吹枕头风?
待到太子与太子妃亲往军营慰问将士的消息传出,各个府上又开始猜测,莫非太子妃领了皇命,顺带慰问一番她们这些个将领家中的亲眷?
彰显陛下仁厚慈和之心?
一天天琢磨下来,可算到了办宴当天。
漠北城与其他几个郡城的必经之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队黑骑沿途镇守护卫,确保了各个将领女眷们的安危。
面向北疆腹地的城门大开,一个斯文俊秀的书生,正笑眯眯领着忠勇侯府侍卫守在城门口,为诸位夫人小姐的马车引路。
“这位贵人,请随郑钰前往太子妃落脚的院子,太子妃正在院子里喝茶静候诸位到来。”
“多谢。”
吴庸笑眯眯看着马车跟在忠勇侯府侍卫身后离开,掂了掂得来的赏赐,随手丢到静置在一旁的木箱子里。
他轻声交代了一句:“记上。宁北城副总兵贺家,赏赐白银十两。”
问罗掌柜借的心腹账房立刻翻出藏在身后的纸笔,一一记下。
一辆辆马车跟在步行的忠勇侯府侍卫身后,度不急不缓,总有人被磨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