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塞壬还特地举起九游一条腕摇了摇,替九游声:“他也不觉得。”
九游确实不觉得,但他没想到塞壬突然会来这么一出,整个身体正放松飘着呢,差点被一下子提溜出水面。
他连忙张牙舞爪地扒住桶沿,任由塞壬举着腕,有些尴尬地往桶里沉了沉身子,就听加菲尔德又笑了下,这会语气松快很多,道:“那就谢谢你们。时候不早了,晚安。”
塞壬注意到九游窘迫的境地,连忙略带歉意地捏了捏九游的腕,松开手,听此礼貌地回应了句,就利索地连桶带乌贼走出房间。
九游这才冒出脑袋,侧头转眼珠,视线擦着塞壬的裤侧偷瞅房间内的景象,就看见加菲尔德正垂眸盯着桌上装点精致的信封。
他身后高悬在墙上的长剑投下一条深色的阴影,沿着墙面向下,又在隔墙半米远的床头处断开,像是被平白折成两半。
上半部分挺拔长直,下半部分却蜿蜒穿过加菲尔德,落在木制简易书桌上,于跳动的火焰中扭曲模糊。
“啪嗒——”
默默燃烧的蜡烛淌下一串蜡,在烛台上出轻微却明显的响动。
加菲尔德终于把放着火漆印章的木盒合上,微仰头靠坐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
塞壬和九游踏出房门,守在十几米远处的管家立刻端着汤药步履匆匆地走向房间。
九游见此挠挠胴体,有些好笑地点一下塞壬的掌心,道:“看来他真的很想让你加入他的队伍。”
塞壬抓住九游的腕,低嗯一声。
其实塞壬和九游本就打算加入的,只是加菲尔德生性多疑,塞壬自己提要求终归比不上人家自己开口。
为了避免到时候被加菲尔德这防那诈,他们选择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吊着加菲尔德,等时机到了再“勉为其难”地同意加菲尔德的邀请。
现在看来,这方法还挺好用的嘛。
九游想着吐串泡泡,见楼梯上下没有人经过,迫不及待地和塞壬击了个掌,欢呼道:“干得漂亮!”
塞壬见九游得瑟,也跟着微翘嘴角,干透的丝被微风吹散,再度滑落在额间,于眼尾勾出一弯柔和的弧度。
九游被塞壬看得有些脸热,略不自在地抬腕揉了揉胴体和脑袋。
见没搓下来什么东西,他随腕扒拉了下飘荡到眼前的海藻,又抬头,道:“咋啦。塞壬小甜心?”
塞壬摇摇头,跨出二楼楼梯,微张嘴就瞥见查尔斯叉腰站在不远处,似乎在训斥一位男仆,而男仆的对面正瘫坐着一位哭泣的少女,他们周围还不远不近地站了几个人。
查尔斯在训斥间看到了立在对面的塞壬,他语句稍顿,才收回眼继续处理问题。
塞壬顿了顿步,微动耳朵,便听见那被厨娘搀扶起来的少女,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不。”
塞壬和九游都很清楚地看见,男仆的眼神在少女开口的瞬间变得格外凶恶狰狞。
可在下一秒,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迅转变神情,双手合十,哀哀地恳求道:“妮娜,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原谅我。”
妮娜在厨娘的劝解下逐渐止住抽噎,她抬起泛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男仆,道,“我说,不!如果非要有人下地狱,那个人一定是你。”
“我要见殿下。”
妮娜沉冷而果决的声音刺破所有伪装,也震白了男仆的脸。
男仆绝望地看着人群之外正不悦地望着这边的管家,嘴里狠毒地威胁,道:“你以为你说出来殿下就会原谅你吗?妮娜,你会和我一起下地狱!”
“那就一起下地狱。”妮娜抚了下散乱的丝,冷漠地道,“我愿意向上帝忏悔,赌上我的一切。”
九游若有所思地瞅了眼男仆,默默地扒拉起脑海里的回忆。
但脑袋里存太多事,他冥思苦想了好几分钟,才想起这人就是之前叫住喂马少年的男仆,顿时猛地抬头对上塞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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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壬轻微地点了点头,道:“是他。”
九游得到肯定的答案,下意识地皱眉望过去,就见男仆被查尔斯押着,已经踉踉跄跄走到加菲尔德的房门外。
即便到这种时候,男仆还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与妮娜争执得面红耳赤。
比起对峙,他的供词更像是怒骂甩锅中掺杂着辩解,言语间充斥着混乱的逻辑,让人听了皱眉,可他本人却格外自信。
然而,就在妮娜险些被男仆的倒打一耙气晕时,人高马大的道尔却提溜着喂马少年大步走过去,一把把人甩在地上。
啪的一声,由男仆主演的闹剧瞬间戛然而止。
九游眼睁睁地看着男仆见鬼似的瞪着喂马少年,变成了世界名画——呐喊,再也挤出不半句狡辩。
这时,管家谨遵加菲尔德殿下的意志,出来清空闲杂人等,只留下道尔、查尔斯、以及三个当事人。
塞壬和九游在来加菲尔德房间的路上已经交流过所知信息,隐约猜出点东西,现在再看局面,稍微一串起来就能推测出了加菲尔德坠马事件的大致过程。
无非是男仆和喂马少年被小贵族收买,故意制造意外使加菲尔德坠马,妮娜被哄骗成了帮凶,现下男仆意外说漏嘴,导致妮娜和他争执爆。
塞壬见道尔狠戾地瞪着地上的三个人,只往喂马少年身上看一眼,就抱着桶带九游去厨房倒腾一番,才回房吃了晚饭。
直到月轮高挂,事情才彻底结束。
最爱八卦的迈洛也不知道哪学的时间管理技术,居然能把照顾莫里斯的宝贵时间跟挤海绵似的挤出缝隙,愣是上蹿下跳把瓜吃瓜全了,还不忘兴冲冲地给塞壬送瓜。
绘声绘色地说主谋男仆和喂马少年已经被绞死,尸体正挂在庄园大门以儆效尤,罪名是谋害皇室之子,但帮凶妮娜却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