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宫尚角他们与宫鸿羽在那一晚究竟说了些什么。
但在那一夜寅时三刻,当第一缕天光剖开云层,便传来了,宫鸿羽引咎辞去执刃之位,以赎罪为名前往看守无量流火。
考虑到以自己儿子的资质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一宫之主,宫唤羽在三推三拒之下成为羽宫代宫主。
宫尚角也在多方推荐之下正式成为了宫门的新执刃。
因为宫尚角本人的建议,他的执刀继任典礼很是朴素,对外也只是淡淡的宣布了宫尚角执刃的新身份。
他的继任典礼也被定在了七日之后。
在典礼上,大殿内沉水香的气息缭绕,青铜炉中一缕青烟笔直上升,在抵达穹顶时忽而散开。
各宫宫主以及长老院的诸位长老列席两侧,玄色礼服上的暗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宫尚角立于高阶之下,背脊挺得笔直,后颈处新刺的字还在隐隐作痛。
鸦雀无声中,云雪霁以徵宫主母雪夫人的身份第一次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在一阵窸窸窣窣的搔动过后,一道青色身影挽着宫远徵的手踏着晨光款款而入。
随着他们迈入门槛,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云雪霁今日着了件月白地织银缠枝纹的广袖深衣,外罩的冰绡纱衣薄如蝉翼,行走时似有流银在周身浮动,如携了一段月光。
最夺目的还属云雪霁间那支银海棠簪——花瓣层叠绽放,花蕊处嵌着米粒大的夜明珠,在鬓边随着步伐轻颤,宛如带露初绽。
这簪子宫尚角认得,是五年前宫远徵亲手雕琢而成,当时宫尚角还笑他是痴儿。
“徵宫宫远徵携妻,恭贺兄长继位执刃之喜。”宫远徵清泠泠的少年嗓音荡开,像雪水溅在青石上,坦坦荡荡的将云雪霁介绍给宫门众人。
在别人眼里,宫远徵旁边的新夫人云雪霁长身玉立,气质卓绝,步履从容,所经之处如雪莲过境,暗香浮动。
面纱轻掩了他大半容颜,却遮不住那一身清冷入骨的气度。
间除那支宫远徵亲手所刻的银色海棠簪外别无饰物,却愈显得青丝如墨,肌肤胜雪。
面纱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拂动,偶尔露出线条精致的下颌与一抹淡色的唇。
宫尚角看着慢慢走进来的云雪霁,竟意外感到荒唐,毕竟,他从未有过此刻这般……这般如鲠在喉的悸动。
自己这个“弟媳”不过略微出招,甚至都未用上全力。
不知不觉间,便让他方寸大乱……
他强行压住自己暗自深藏颇为诡异的情愫,将自己的视线极为艰难地挪到宫鸿羽身上。
“自今日起,宫尚角继任宫门执刃之位。”宫鸿羽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仔细听的话还有一丝无可奈何之后的不甘,“望诸位同心协力,共护宫门。”
宫尚角接过执刃印信,在所有人的拥簇下,总算是走上了这个位置。
宫尚角坐在执刃那把交椅后,眼神躲闪地在场中寻找云雪霁的身影,近乎痴迷地盯着在徵宫席位,正俯身替宫远徵整理衣领的云雪霁,云雪霁葱白似的手指在弟弟墨蓝衣领间穿梭,宛如雪落深海。
他这个行为落在宫远徵眼中,却让宫远徵将警惕心提到最高。
“哥在看什么?”宫远徵突然转头,琥珀色的眸子直刺过来。
少年嘴角噙着笑,手却死死攥住云雪霁的袖角,是个充满占有欲的姿态。
宫尚角后知后觉地现,自己盯着那截手腕的时间,确实长得逾矩了。
云雪霁也不知道宫远徵哪门子的疯,用力攥紧他的手腕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