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王温舒这样子,刘据算是懂什么叫“七十从心所欲”了,岁数一上来,想干啥就干啥,谁的面子都不给。
“陛下!何生所言,实为正论,通商一事不可重于农事,此二事全无相关,驻军海外,若国内空虚又该如何?海外驻军成联袂之势,到时反攻中原,岂不是养寇自重乎?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
刘据在心中嘀咕,
“通商和农事怎会无关,中原产的粮食没办法出口到国外,因为国内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吃,但反之,利用通商之便,可以从国外进口粮食啊,
有些小国没有那么多金银,就可以让他们把粮食当成货币。
至于养寇自重、反攻中原亦属无稽之谈,无数次历史事实证明过的,除非汉人开关给外夷迎进来,在冷兵器时代,光靠打的可进不了中原,胡人都不行,更不用说什么身毒、倭人了。
最重要的是,这群人永远不会团结在一起,没法团结,就不会形成大规模的反叛力量。”
想归想,刘据可不会亲自反驳王温舒,随便一眼扫过朝堂,嘴替可太多了。刘据如坐在讲台上的班主任,一个同学答得不对,其余同学眼中透露出浓浓的“我来!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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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刘据有点闷坏,没让任何人来,
长叹一声,眼中闪过思索,
“朕思量许久,王、何二卿所言极是,朕在海贸上放的心思太多了,不该再以大汉财政放于此处。
舅氏所言驻军一事,就不要再提了。”
堂下百官眼睛凸起,憋得脸通红,
这就不提了?!
陛下说大汉在海事上放的心思太多,哪里多了?我们还嫌不够多呢!
入资驻军更是大好事,说不干就不干了?!
我靠!寸止啊!
群臣心情大起大落,一时间不知道该把气撒在谁身上才好,也只是想了不到一息,纷纷向王温舒、何相二人投去杀人般的目光,二人一时成为了众矢之的。
一竿子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哪还有个好?京中朝堂官员,哪个不是修炼了几百年的老狐狸,若是当面骂他们几句,他们都不会发火,只会唾面自干,因为利益无涉。可要是不让他们挣钱,可就比之杀父之仇了!
本来端坐在最后、神态自若的何相,有些坐不住,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若是因谏言惹得陛下大怒,或被冠军侯提剑亲斩,对谏官而言,那是长脸的大好事,
可要是哪天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小瘪三捅死,就完全不对了啊!
谏官是不怕死,重点是死在谁手里!
把全朝堂的人得罪了个遍,死都不知道死谁手里,何相慌忙看向太学先生石建,
“石先生,救啊!”
石建沉默不语,完全不回应何相的视线,
现在想起来我了?你卖弄的时候,咋没想带我一个呢?
见石建不救,何相不顾文人斯文,心中暗骂一句,再望向御史大夫张安世,这位可是直系领导,
张安世反倒是看过来了,笑得像弥勒佛,传递给何相一个放心的眼神。何相心中稍定,还得是自己的直系领导靠谱啊!
小何慌了,老王也慌了,
“陛下,老臣方才一想,重海贸好像不是不行,海贸早晚为大汉之重,有海贸在,大汉为万国之朝,其气象再难与之相比。
方才陛下也说了,之前两年对海贸投入颇多,眼看着就要到收获时,突然又不做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好,不好。”
审卿反问道,“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在海外驻军,可是亡国之事啊。”
“咳咳,那要看是谁去,小老儿去定是亡国之事,若卫将军去,那可就不一样了,在于人也。”
审卿噎住,他自觉脸皮挺厚了,可是跟王温舒一比还是差了不少,到底没白活几十年啊~
“陛下,”王温舒望向刘据,“此事还可再议。”
刘据摇头:“先放着吧。”
王温舒僵住。
朝会继续,但老王早神游天外,之后的事是一个没听进去。平日里不管啥事,他都要发表两句意见,今天算彻底消停了。
“退朝了,您是不是身体不适,我带您去找医官吧。”
王温舒回过神来,才察觉到退朝了,殿内连陛下都走了,只剩下谒者,
“老,老夫没事。”
“好,那便退朝了,我找人送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