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极为古老、复杂且极具韧性的环心结,并非军中常用,也非西兹或任何周边部族民众常用的结法……
他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指尖触碰一下粗糙的绳结,又慢慢收回。
“暂且收着。”
关涯应是,语气平静,胸中已是千层浪。
定是旧陵沼。
定是薛六姑娘!
这个名字没有人提及,却不会被淡忘。
西疆雪灾、断粮绝境、疫病蔓延、阿史那围困……在他们陷入绝望之际,朝廷的援军和物资,都远远比不上那个雪夜里,悄无声息的雪中送炭。
谁能想到,这背后,竟有一双翻云覆雨的素手!
可是,薛六姑娘不是已了断尘缘,用解药斩断了和太子殿下之间那段孽缘?为何还要将手伸到这万里之外的修罗场?
是赎罪?是算计?
还是……旧陵沼又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他们这些属下全然看不懂了。
“关侍卫——”来福咽了口唾沫,看着太子的背影,悄悄走到关涯的身侧,声音里满是困惑。
“你说……咱殿下这心里头,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薛六姑娘这到底算是帮忙了,还是……又在算计咱们殿下?”
关涯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没有说话。
来福裹紧棉袍,哈着白气,摇了摇头。
“殿下的心思……如今是越深了。”
关涯看着太子殿下深深嵌入积雪的脚印,双眼眯了起来。
“若她是实心相助,某必以死相护,将命予她。若有半分歹意,妄图祸害殿下,那别怪某的刀,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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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过赤水军,呜呜作响,如同鬼哭狼嚎。
暮色沉下,暗夜吞噬了最后一点天光。
李肇独自走入空旷冰冷的主帅大帐。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帐内未燃炭火,寒气刺骨。
帐外巡营士兵火把的微光偶尔透入,在他玄甲上掠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冰冷的弧光。
他没有点灯,就那样站在黑暗中,身影几乎与浓重的阴影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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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立片刻,手指才微微蜷起,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却只触到一片坚硬的护心镜,触手冰凉……
彻夜难眠。
当清晨的第一缕曦光刺破赤水关的浓雾时,李肇已一身玄甲,外罩墨狐大氅,立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俯瞰着脚下这片刚刚从阿史那铁蹄下夺回的山口。
“遣使传信端王,此次援救之情,孤记下了!”
寒风如刀,刮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陆佑安裹紧披风,走近几步。
他也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