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极少数能和父亲相处的时间,再后来就是不断出任务后,他的死讯。
身边人都在说父亲是英雄,说他的无私奉献。
“求求你,帮我找到我父亲,哪怕…哪怕只是尸体,让我再见他一面,求求你。”这样的哭喊祈求,作为警察,季延听过无数遍。
为罪犯,为家人,为同事。
但只有那次让他再次想到他,想到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
之后的日子里他短暂与她的世界相交,她过的并不太好,家里人惹上高利贷,时局混乱,各地还未有具体管控方案。
辖区出警季延来过她家好几次,最严重的那次她半边脸肿了一大片。
可依旧倔强着站在家人面前,试图抵挡片刻风雨,她的肩膀太单薄了,扛不起生活的重担,却依旧撑着一股劲。
在风雨中飘摇,却依旧敢伸展开自己的枝干,直面且无惧无畏。
他承认,自己是带有私心的。
人非圣贤,都是带有私心的不是吗,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这些年里,季延没有特意关注过她,或者说没有特意关注过任何异性,努力将生活全部填满工作,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庸碌。
育苗计划的巨大失误,不仅导致当地经济停摆,还让清梧的公职人员再难有升迁希望。
被分配到的新人员,也大多懒散倦怠,都抱着养老的心思,所有人都浑浑噩噩的过着,得过且过成了标配。
就这样吧,停下吧……
在母亲说他老大不小,该尽快考虑成家的时候,他选择服从母亲的意愿去见面。
相亲提上日程,但要见的人,名字总让人有种极度熟悉感,可怎么都想不起来,或许是身边人认识提过一嘴,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直到她落座在面前,人影重迭。
年少时那道刺眼的阳光再次晃了晃他的眼,却有些歉意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季警官!”
沉寂的水面开始冒泡,咕咚,咕咚,咕咚…
想再争取一次,想再不甘心一次,原本想要走个过场的想法被抛诸脑后。
让他成功这一次吧,就这一次。
案件再次重启,他依旧选择继续接下,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明显吃力不讨好,说不清道不明,或是因为执念,也或是因为某个人。
“请相信我们,相信警察,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一切重迭回荡,如同书页片片翻过,温嘉宁坐在他面前,听着他说了当年一样的话,脸色却比从前更加平静。
“这么多年,还是季警官继续为我们受理,希望大家能够获得的好的结果。”
这话明显有些夹枪带棒,毫不客气。
季延看着女人身边的少年半晌,蹙紧眉头稍稍舒缓下来,才转头询问:“这位是?”
“我弟弟。”她温和回应了询问,并瞥了那少年一眼警告他:“季警官可能印象不深,你们之前应该见过的。”
少年阴沉沉的跟在后头站着,从进门到现在也就说了这句话。
眸子一眨不眨几乎算在瞪着他,气压很低,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般防着,可以很明显瞧出对自己的不喜。
倒是真让他回想起来,那时候温嘉宁的身边,的确总跟着个小孩。
长得不错,但比起现在约莫会更小点。
毕竟经手温成国的案件,对于当事人身边关系网,也是会有所侦查分析的,少年是温成国再婚妻子带来的孩子,也几乎是跟着长大的。
不过他没想明白,为什么对自己的恶意表现的这么明显。
“事情基本就是这样,对于你父亲的行踪,我们会继续巡查,也请如果有收到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和警方告知,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男人将正题又拉回原题上,顺带嘱咐几句。
虽然不清楚他们从何得知的下落,但是依据季延的经验,绑架案的罪犯的确会更喜欢联系家人,一则关心则乱,二则更好把控。
稳住报案人,也是协助调查的重要组成。
请辞后两人便离开警局,一直古怪的谢行瑜此刻看起来仍旧情绪不定。
“怎么了?”她好脾气的询问。
少年只看着窗外风景没说话,今天穿戴的相当讲究,几乎跟要去走时装周般的排场,走在他身边她都觉着自己有些不适应。
又生气了,能感觉到但是没找出原因。
越想越觉得无奈,接连由着这祖宗睡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出门,她开着车,这大少爷坐在边上跟个瘟神似的,给自己脸色看谁都不痛快。
上辈子欠他的吧,轻叹口气后,她才再次准备开口。
“你跟他相亲,我都知道。”
他喷涌的感情无处宣泄,只化作话语中的哽咽:“我也知道你拒绝他了,我就是觉得,就是觉得,委屈。”
所有人都知道她好,他也知道她好,他不在意有多少觊觎目光,只希望她在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