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听他废话,杀了他!”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段令闻心头一沉,他很清楚,这种时候,只要有一个人煽动气氛,他的劝降便是无效。
可就在那人话落的一瞬间,远处一声炮轰传来。
只见一道道巨大的铁栅栏轰然破开水面,在景家军战船周遭迅速升起,瞬间形成了一道道水中壁垒,试图想要减缓战船行进的速度。
再派无数船只在其周围灵活进攻,或直接用炸药炸船。
这种方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很显然,寨主庞英根本没把他们这些小喽啰的性命当一回事。
有些人还没靠近,便弃船而逃,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诸位都是刀口舔血的好汉,难道就甘心一辈子窝在这里?一辈子当个流寇?”段令闻再次劝道:“只要你们放下兵器,我以性命担保,景家军绝不会伤你们的性命。”
一个年纪较轻的水匪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段令闻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仍郑重应道:“一诺千金!”
高塔之上,庞丹强忍着肩头箭伤传来的阵阵剧痛,单手扶着栏杆,俯瞰着整个混乱的水寨。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扫过擂台附近那片区域,却只见那片狼藉的空地上,段令闻浑身浴血,死死地挡在木桩前,而他前面还站着十几个寨中的弟兄,可他们却一动不动,有些甚至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怒火瞬间冲上了庞丹的头顶。
庞丹的脸色难看至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得很!”
他拿起一旁的弩箭,对准了段令闻的脑袋。
第43章生死一瞬
“嗖——!”
弩箭朝着段令闻的命门而去。
忽地,一只血手从他身后伸了出来,揽住他的腰身,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扯。
与此同时,弩箭擦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
若是晚上一瞬,哪怕只是眨眼之间,这支箭便会从段令闻的脑袋穿过去!
段令闻愕然抬头看去,只见庞丹一击不成,便朝着他们射来第二支弩箭。
速度之快,段令闻只得一把砍断绑着景谡另一边的绳子,半抱半拖着奄奄一息的景谡,踉跄着扑向旁边一堆木箱之后。
背靠着掩体,段令闻才敢大口喘息,他紧紧搂着景谡,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手心的冷汗与景谡的血混在一起,让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原本追杀两人的水匪也已四散奔逃,再也无暇顾及他们。
“景谡……”段令闻颤抖地低唤着,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景谡身上的伤,可他身上可怖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脸色更是苍白得可怕。
景谡眉头紧蹙,终于不敌身体的疼痛,昏死了过去。
段令闻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景谡……你醒醒……”
他感觉到景谡的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浅,身体也越来越冷,似乎怎么也捂不热。
身后突然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像是一点点砸在他的心头上。
段令闻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骤然心头一寒。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少寨主庞丹。
此时,整个水寨已乱作一团。
景家军的战船突破了最后一道水中防线,喊杀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越来越近。
溃逃的水匪与冲上来的景家军短兵相接,原本还想依仗地利优势准备殊死一搏的水匪们,军心瞬间崩溃。
他们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争抢着要离开这里,为了争夺一条小船,昔日称兄道弟的人甚至拔刀相向,血溅渡口。
却不知,整座水寨已经被包围了起来。
邓桐身披轻甲,手持染血的长剑,一脚踹翻冲上前来的水匪,而后一把抓过旁边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一个年轻水匪,染血的剑刃直接抵住对方的咽喉,冷声质问:“说!前几天途径这里的那支商队,现在何处?!还有没有活口?!”
那水匪双腿筛糠般抖动,结结巴巴地求饶:“好、好汉饶命……那些人……关、关在水牢里……”
“水牢?!”
关在水牢,就意味着很可能还活着!
邓桐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抵在水匪咽喉的剑刃迫近了几分,“带路!立刻!马上带我们去水牢!若有一句假话,别怪我不留情!”
他猛地将水匪往前一推,同时对身后紧跟的几人厉声下令:“你们几个,跟我来!其余人继续清剿残匪,务必控制寨中要道!”
那水匪被推得一个踉跄,不敢有丝毫犹豫,连滚爬爬地指着某个方向:“在、在那边……小的这就带路,这就带……”
水牢的方向,与擂台的方向截然相反。
“我早该杀了你。”庞丹又爱又恨道,他举着箭弩,对着段令闻的脑袋。
在极致的恐惧过后,段令闻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哑声开口:“现在动手也不迟,只不过,你也逃不掉。”
庞丹的弩箭死死锁定段令闻的眉心,杀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