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舒?”
“我要走——我要走——让我走。”
江行舒颤抖着身子,捂着耳朵,反反复复只念叨着一句话,几乎把傅秋白念到崩溃。
“我让你走。”
轻飘飘的一句话出来,江行舒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轻轻松开手,呆愣愣地看向傅秋白。
“你说什么?”
傅秋白没有回答她,而是半个身子探进衣柜,将脑袋贴到她的胸前,索取她的拥抱。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家了,我只有你,只要你。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你去哪里,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江行舒僵直的身子好一会子才反应过来,她茫然地捧起他的脸,他放弃支撑着重量的手,环住她的腰,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带我一起走,好不好?”他低声哀求着。
江行舒愣了愣,像是分不清他话里的意思。
“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把你的心给我就好。”
眼泪一滴一滴地砸下来,很快在傅秋白的脸上汇成一道道泪痕。
“我的心早就不成样子了。”
“没关系,我不在乎,只要是你的,我不在乎它是什么样子,我只要你。”
“为什么?”
“我爱你,行舒,我爱你。”
江行舒把头直摇:“不,不是的,你不会爱我,你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傅秋白捧住她的脸,额头抵上她的额头。
“我爱你,无论怎么样,我都爱你。”
“我对你那么坏,你也爱?”
“爱。”
“我生病了,你也爱?”
“爱。”
“那我杀了人呢,我杀了人你也爱么?”
“爱。”
她痴傻了一般盯住他的眼睛:“为什么?”
“我爱你,行舒,我爱你,别把我一个人扔下。”
江行舒几乎无法行动,傅秋白替她摘去手臂上的留置针,把人从衣柜的一角抱去浴室,准备洗漱换衣。
病号服褪去,一大片淤青暴露在眼前,被白皙的皮肤衬的触目惊心。
傅秋白不由得心尖一抖,一股恨意涌上来,声音跟着发颤:“他们打你了?”
江行舒把胳膊抽回去:“我不肯吃药。”
“他们给你吃了什么药?”
行舒撇过头,不愿意说话。
他轻轻把人抱住:“好,你不想回答,我就不问了,好不好?”
江行舒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温热的水漫过身体,江行舒的身子抖了抖,傅秋白抓住她刚刚扎过针的手,让她抓住扶手,防止碰到水,自己掬了水帮她清洗身体。
江行舒的头发修剪的并不整齐,乱糟糟地堆在肩头。傅秋白猜出她当初一定极力反抗过,所以才有了那么一个参差不齐的发型。
胳膊上布满淤青,连锁骨位置也没有逃过,不知道在里面吃了多少苦。
傅秋白心里难受,江行舒的心里更加难受。
她坐在浴缸里,一双腿蜷缩着,怎么也不肯伸开,也不肯叫他碰。一只手抓着扶手,一只手揪着傅秋白的袖子,身子颤抖着,不像是在洗澡,更像是在受刑。
傅秋白于心不忍,草草把她清洗一遍后就用浴巾把人裹了,从浴缸里抱出来。
头发是要重新修剪的,他没让江行舒出门,而是叫人把熟悉的造型师请来家里。
江行舒就坐在镜子前,浮肿的双眼,和那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落入眼帘的时候,她泣不成声。
她揪住傅秋白的手,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不会,”傅秋白捧住她的脸,认真回答她:“只是乱了,我们收拾一下,收拾一下马上就会好看的,好不好?”
江行舒哭着点头,却怎么也不肯松开他的手,就这么抓着让造型师帮她剪短了头发。
跟着碎发一起落下来的,是一连串的眼泪。
头发剪好后,江行舒看的很不自在,站到傅秋白面前一遍一遍地问:“我这样好看么?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