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令羽伸出来的手僵了僵,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向了她。
傅秋白却一个转身,走向了电梯。
那只手落了空。
“你把她带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她这种情况”
“我比你了解她。”傅秋白打断他的话:“从她出生起,我就开始照顾她了。”
他们的相逢,比自己晚了十六年,凭什么觉得他比自己更了解她?
倪令羽咬着牙跟进了电梯,一双眼睛仍不由自主地落在江行舒的身上。
随着傅秋白的走动,原本搭在肩头的脑袋此刻滑了下来,仰面朝向倪令羽。
一张脸苍白的很。
“你给她吃的什么药?”他轻轻向上托住她的脑袋,免得她难受。
“和上次一样。”
“多少的药量?”
傅秋白瞥了他一眼,心里自然明白随着服药时长的增加,药效会逐步降低,所以药量就需要跟着增长。
“二十五毫克。”
“多久了?为什么我从前”
“你不知道是因为她不想让你知道,你最好别让她知道你今晚来过,你不见她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他一边恨江行舒只想在倪令羽面前保持形象,一面又为自己知晓全部的江行舒而欣喜。
因为不在乎,所以才无所谓那些阴暗面被他知道。
因为知道那些阴暗面,所以他成了最亲近的人,也成了最恨的人。
她逃离他,就像逃离不堪的过去。
而倪令羽,是她为自己保留的港湾,细心呵护。
鼻头莫名的发酸,好在电梯到达,他用力托起江行舒,让她的脑袋重新回到自己的肩头,接着抱她进门,中断了这场令他不愉快的谈话。
可是倪令羽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甚至跟进了卧室。
在傅秋白看来,简直非常的不知好歹。
一个掀开被子,一个去帮她脱去风衣。
药物作用很明显,江行舒不像是睡过去了,更像是晕过去了,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一起把江行舒安顿好,傅秋白率先出声:“出去谈。”
空旷的客厅里,两人相对而坐。
“你难道打算就这样把她困在你身边一辈子?”
“有什么不可以么?”
“你别忘了,她恨你。”
“那又怎么样?我也恨过她,现在照样爱她。”
爱和恨从来不分家,他曾经最恨她,如今最爱她。他想江行舒也会是一样,最恨的是自己,最爱的也应当是自己才对。
不然,那恨就是假的。
既然恨是假的,那自然就是真爱了。
所以无论如何,江行舒都是爱自己的。
“你拿什么在爱她?拿你愿意为她杀人,还是拿你有本事把她逼出病来?”倪令羽生出火气来,语气也跟着加重。
谁知傅秋白更加生气:“对,我就是用这些在爱她,至少我能力照顾她,我有能力让她很高兴。”
“你疯了么?你就不怕东窗事发牵连到她?”
“我愿意为她承担一切。”
傅秋白的疯狂程度完全超出倪令羽的预料,他知道他为她筹谋许久,只是不知道这计划中,竟然连杀人也可以放进去。
“你真是疯了,你把她变成这样还不够么?”
得意的哼笑声传来,傅秋白仰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倪令羽,你根本就不了解她,你从来就没有见过真实的江行舒,又怎么谈的上爱她。”
真实的江行舒从来不只是他见到的样子。
她任性,骄纵,以自我为中心。
她温柔,体贴,喜欢照顾家人。
“你从来没有见过她真正幸福的样子,所以误以为她跟你在一起的平静就是幸福。其实你不过是她的退而求其次,从来就不是最优选。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是我,她最信任的人也是我。”
一句话戳进倪令羽的心坎里,他忘不了那天她惊慌失色时口中不停喊着的是“哥哥”,而不是“令羽”,哪怕他就在眼前。
“她只是觉得愧对于你,所以想补偿你,我让你参与进来,就是在替她补偿,现在她什么也不欠你,你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