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以他的性子,必定对照顾满贵的事亲力亲为。若他没被咬,便当我放他一条生路。若他被咬也得了癫狗病,那便是老天都在帮我,就是他罪有应得!”陶晋受了杖刑,跪伏在地,两眼无神,却疯了一样笑着:“没有他,我的母亲便永远是大夫人,小的时候,她那么疼爱我,从没有因为我是姨娘生的轻视我。可自从瞿云硕出生,自从他出生!母亲明明说过,即便有了二弟,她也会识我为己出,她骗我,她骗了我!她竟然骂我是下贱坯子生的贱种!出现就是脏了她的眼令他恶心!”
“所以,我要瞿云硕死,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陶晋的嚎叫声震得岁岁忍不住避开了脸。
公堂之上跪着那个养过疯狗的农户和两个同陶晋一般苍白消瘦的男子,皆是不知所措。
他们没想到此事还会被翻出来,如今该招的他们都招了,也不知此事会牵连他们到什么地步。
瞿慧没想到,竟是因为她和陶晋之间的恩怨,导致了自己儿子的悲剧。
她不能原谅,无法释怀,扑上去扯着陶晋撕扯打骂:“你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云硕做错了什么!他哪里对不起你了!他是你亲弟弟啊!”
陶晋脸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他咬牙道:“亲弟弟又如何,他活着,就是对不起我!”
陶晋依旧不肯忏悔认错,激得瞿慧当场昏死过去。
陶鹤已知自己连大儿子也要保不住了,跌坐在地上,一脸绝望的茫然。
“曹大人,”岁岁此时出声道:“别忘了查清楚这两个引诱陶晋服用逍遥散的,究竟扮演了个什么角色。逍遥散朝廷已明令禁止,若是查出他们有参与倒卖贩售的情况,曹大人,你知道该怎么判的。”
曹得仁忙道:“是是是,此事也是下官监管不力,一定从严查处,绝不姑息懈怠!”
岁岁看着那两个男子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宽松的衣领处已经显现出好几处红斑,便知道,这两个人必定比陶晋滥用逍遥散更盛。
什么诗友才子,不过是扎堆烂掉的人渣罢了。
离开县衙,夜里岁岁便得了曹得仁的消息,经过刑讯那两个人,衙役摸到了私售逍遥散的那伙人的藏身处,也已经全部下狱,这两日便会判刑。
“也算拔出萝卜带出泥,意外收获做件好事。”岁岁躺在沉握瑜身侧,一条腿架在了他肚子上。
“你是怎么知道陶晋可能用了逍遥散的?”沉握瑜摸着岁岁放在自己胸口的手问。
岁岁得意道:“因为我聪明呀。”
沉握瑜笑了,十分捧场的把当初曹得仁拍她马屁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岁岁用手拍了他胸口一下道:“小时候我母妃带我在雎州生活,巷子口那儿有个卖豆腐脑的嬢嬢,她夫君就是日日要用逍遥散的。人清醒的时候,给豆腐嬢嬢买过花戴,还给我送过松子糖。”
“不会害怕吗?”沉握瑜问。
“最开始我和母妃都不知道,后来他越来越少出门,豆腐嬢嬢脸上也越来越多的淤青。有一回他家没关住门,我同母妃听到豆腐嬢嬢叫得太吓人了,母妃同舅舅去看了一眼,我跟在后头,看到他疯疯癫癫,骷髅一般,衣服松垮在身上,根本遮不住一身流脓的红斑烂疮。屋里那么黑,豆腐嬢嬢没了动静躺在地上,而她夫君站在她身旁,真的不像个人。”岁岁回忆起从前,忍不住往沉握瑜怀里缩了缩。
“所以后来回宫,皇贵妃就让皇上禁了逍遥散。”沉握瑜用力抱住岁岁问。
“还是你聪明。”岁岁说着叹了口气道:“明日跟曹得仁说一声,若是瞿慧想和离,就尽快给她办了吧,免得再生事端。”